宋邧氏心里想的通透,即便是没了那几个,也会有其他人,她与其浪费时间,徒劳一场,还不如专心养育孩子。
不过,宋邧氏不允许那几个小妾怀上宋家的种,她不希望将来自己的孩子也涉足家族内||斗当中,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不是一段美好的经历。
所以宋邧氏为孩子铺了一条平坦,也孤独的路。
男人风流成性,管不住下半身,自个的命也就系在那上头了。
宋老爷子没到四十岁就死在烟|花|之地某个花魁的榻上,宋邧氏淡定的带着下人去给他收尸。
那事在镇上传的沸沸扬扬,好一段时间才消停。
宋老爷子一死,风韵犹存的妻妾们就都成了寡妇,一年两年过去,那几房因为膝下无子,整日里没个事干,都耐不住寂寞,接二连三的提出想要离开,宋邧氏一一答应。
她以男人都未必做到的能力跟族长交涉,一边对付宋老爷子的几个兄弟,一边教育孩子,最终成为宋家当家的,还拿到了一块贞节牌坊。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是宋邧氏最后悔,最不能忍受的一段记忆。
宋家家大业大,那些旁支在遭受打压后,竟然私下里联手,要搬倒宋邧氏。
原主的父亲,也就是宋邧氏唯一的儿子因为心性单纯,信错他人,最终还是和妻子一起在家族纷争中牺牲了,死时均都才刚满二十。
好在他死前为宋家留下了香火。
宋邧氏从失去儿子的悲痛中走出去,为儿子报了仇,用心抚养孙子,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等着他长大成人,接手自己用一生守护着的产业。
如今,那几房小妾早就病的病,死的死,只有宋邧氏还活着,精气神很不错,她在镇上的威望很高,不论是谁,都会敬她三分。
黄单的思绪回笼,余光扫过老太太的一双脚,很小,他感到吃惊,能走的了路吗?
宋邧氏见孙子一声不吭,眼神还有些空洞,她唤道,“阿望?”
黄单开口,声音混浊而模糊,“奶奶,我口渴。”
宋邧氏扭头,“娟儿。”
门推开,一小姑娘垂眼走进来,她穿一身灰蓝色布衣连衣裙,背后竖着一条长辫子,额前是一排刘海,将眉眼收的温顺。
娟儿是个哑巴,她不会说话,在屋内弯腰行礼。
宋邧氏道,“去倒杯水。”
娟儿立刻照做。
黄单瞧一眼叫娟儿的小姑娘,这是原主的贴身丫鬟,宋邧氏的安排是给他做通房用的,好在成亲前了解了解房中之事,不至于在新婚之夜闹出什么笑话,传出去了,有损宋家的颜面。
原主留洋回来,喝了一肚子洋墨水,思想开放,懂的也多,对传统保守的一些观念不屑一顾,他明确对老太太讲过,自己会对另一半绝对的忠诚,不会在婚前跟其他人发生关系。
宋邧氏另有一套想法,她说服不了孙子,孙子也别想说服她,于是就说,那先留在身边伺候着吧。
原主不同意。
第二天娟儿就被赶出府。
原主在街上撞见娟儿被几个流|氓欺负,衣衫都撕破了,脸上还有伤,他叫下人前去阻止,回去就问宋邧氏。
宋邧氏抿一口茶,说府里不养闲人,既然你不要娟儿伺候,那留着也没什么用。
她还说娟儿无父无母,模样生的水灵,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不被卖到青||楼,给地|痞|流|氓糟|蹋,日子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原主不忍心,把娟儿留了下来。
那是一个考验,结果却令宋邧氏失望,也很担忧,孙子和儿子一个样,心慈手软,她怎么能放心将诺大的家业交给孙子?
原主不知道其中深意,他欣赏的是那种和自己文化背景相同,活泼开朗,有话题可聊的叶蓝,而不是只会端茶送水,在大宅子里面待着,天只有一个院子大,没见过失眠的小丫鬟。
娟儿上前递茶。
黄单说,“我自己来。”
宋邧氏什么也没说。
娟儿的脸就是一白,她咬了下嘴唇,端着茶杯的手都在颤。
黄单用右手撑着床坐起来,动动那只胳膊,“奶奶,你看,我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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