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裴骁心中一跳,只余下“粮草”二字在脑中回荡,不管夏侯娖说的真假,他都需要查验一番。
当然,从大军开拔到现在的定然没什么问题,那都是出发前裴骁以及心腹一一看过的。
要命的点就在,一路过来,各个城池提供的补给是否被乾安帝的人暗中动了手脚。
不说远的,就前日梧城的供给……
就怕百密一疏,不外如是。
裴俭就在门外,或多或少也听了一耳朵,不必裴骁吩咐,二人眼神交汇,便领命下去。
两万兵卒战死胜在尽忠,若因为粮草不足而饿死战败……
他十个裴骁和裴俭都不够谢罪的。
且,刚胜了两场,正是军心大涨的时候,若粮草有诈的消息出来……只怕月氏也不必费一兵一卒了。
帐内,夏侯娖许是心情极好,竟开始哼一些听不懂的月氏歌谣,显然是等着裴俭的结果。
“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裴骁压下心中躁火,寻了块地方坐下。
两战过后,他作为主帅万不敢懈怠,一连三日与底下人商议战事,竟要抓紧这个机会歇一歇才能缓过来。
“呵呵,不急,太子殿下,看了结果再说。”
双手双脚的粗糙厚重玄铁让夏侯娖的手腕脚腕无一处好地方,发脓溃烂这样的伤原本对于普通人来说几剂药就可能会好,可她体质异于常人,伤口只是可怖却无甚疼痛反应。
二人水火不相容的局势,竟在此处,诡异的安静和谐起来。
越是风雨欲来的时刻,裴骁一团乱麻的脑子越不由想起薛扶泠来。
不知她今晨食用的莲子羹还是红豆羹?今日的胭脂是茉莉香还是夏荷香?今日的衣裳是浅红色还是雾蓝色?
小时候想逃离那深宫高墙,如今却百般想回到那里去。
粗粗算来,他已有七十七日未曾见她。
……
约三四盏茶,裴俭神色如常进门。
“那些人极其可恶。”
貌若好女的面目,裴骁第一次瞧见裴俭狰狞着死死拧着双眉,又不得不压制怒火的失态模样,他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他想到乾安帝会给他使个极大的绊子,一路上千防万防,却没想到,乾安帝竟拿他一生最在乎的疆土来赌……
“梧城送来的粮草有问题,袋子里外裹了两层,外面一层是正常的,里面却装着碎石来压重量,且做的极为隐秘,每辆辎重好坏掺着,真真假假,吃准了粮草官不会一个个拆开查验,如此骗过,实在该死!”
裴骁闭了闭眼,顾不得头痛,沉声问:“没惊动人?”
“叫几个伙夫去做的,现在已差心腹将知晓内情的伙夫看管住了。”
裴俭气红了眼,想起什么突然恨声低骂道:“想来定是赵竭这老匹夫的作用在这里,早知如此,在路上我就该撺掇齐二将他劈成两截……”
“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自己人害自己人,他更是窃国贼!”
裴俭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什么大逆不道,只晓得家国大事上,那位简直半点人事不干。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去找齐行度他们再行商议战事。窃国贼有的是时间收拾,现在要紧的是保住家国。否则,等月氏的铁骑踏进京城,你我无颜面对千辛万苦筹措军资的百姓。”
若是可以,这个梁子裴骁也不想挑起来,可国没了,他战死在此处,他的泠儿何处为家呢?
等裴俭出去,裴骁也抬脚准备走人,夏侯娖终于不再拿乔。
“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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