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有意思了。
这人恪守首领的本分,早就做好了为组织献身的准备,临近暮年却又开始妄图年轻的情人,渴求起所谓的感情。
“那作为成年人的我,如果要谈恋爱,”黑泽莲歪了歪头,血色的眼眸里涌起复杂的情感,“可不可以,选了你又选福泽先生呢?是你自己刚才说的,大人全都要。你自己能答应吗?他能答应吗?”
森鸥外瞬间变了脸色,这种问题无异于要切一半肉给福泽谕吉。但这里毕竟不是绝对隐蔽的地方,他不能太发作。
但黑泽莲今天的话,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是全方位无死角。
他从前是个温柔的青年,态度虽然总是傲慢,却从不会不给人台阶下。他对世界保持着一种真诚的善意,这种善意一度打动过他。
就像是在黑暗之中开出的一朵净莲,周围无枝可依,但他腰线始终挺得笔直,也始终坚守着自己不变的初心。
现在他整个人都变得很锋利,怼的他只能胡搅蛮缠。
“可是莲酱,你还是个孩子啊。”森鸥外又试图歪理说服。
黑泽莲马上抛出灵魂质问:“那孩子在港黑利益和性命两者之间,也只能选一个啊。”
“这两种问题是不对等的。”
“你不觉得好笑吗?你太双标了。但是我只是假设,退一万步讲,我其实也不喜欢这样的假设。”
黑泽莲觉得自己还算是个挺热爱生活的人,也一直在为成为一个乐观可爱的人而不断努力。
回首他活过的二十二年,他记得最清楚的不是与父母的生离死别,也不是与兄长走上不同阵营,更不是陀思想拖他一起共沉沦的经历,也很少会想起在港黑监狱里度过的漫长时光。
他想的最多的是与家人共度的温馨时光,母亲哼唱过的儿歌,父亲落在他头上的大手,兄长放在他手心的一粒糖,陀思虔诚为世界祈祷的声音,悠闲地站在港黑顶楼,欣赏这座城市的寒来暑往,一年四季。
“假设归假设。但它会发生的概率不是0。如果真有一天,我遇到了只能在保住利益和保住自己性命之间选一样,那我”
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黑泽莲没有说下去,但森鸥外已经知道了他心里的答案。
“莲酱。”
他固执地没有叫他黑泽君,而用叫爱丽丝的叫法叫他。
人总是有一点奇怪的偏执,似乎这样的小习惯能算成一种仪式感,能够潜移默化去改变他和黑泽莲之间的关系。
过去夏目漱石问他,有没有最优解无法解决的东西。
他自信地说没有。
夏目漱石只是笑笑。
而今终于轮到他扪心自问,有最优解没办法处理的棘手问题吗?
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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