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妮跟着他上街了。
维克托起初没察觉,走了一个街区都没发现她,后来回头瞟见的时候,希德妮露出紧张的神情,近乎害怕,仿佛干了什么坏事被当场抓住。见她浑身发抖,维克托朝街边的咖啡馆一摆手。“要不要喝一杯?”
“你真的觉得我们能找到伊莱吗?”几分钟过后,她问。他们走在人行道上,拿着各自的咖啡和热巧克力。
“是的。”维克托说。
他没有往下说。过了一阵子,身边的希德妮有些焦躁不安,显然充满了谈话的欲望。
“你父母呢?”他问,“他们不会发现你失踪了吗?”
“说好了我这一周和塞雷娜在一起。”她说着,吹了吹热乎乎的饮料,“再说,他们旅行去了。”她瞟了维克托一眼,目光又落回手里的外带杯。“我去年住院的时候,他们就丢下我一个人。他们要去上班。他们总在上班,而且一年有40周都在外面。家里有保姆,但被他们解雇了,就因为她打碎了一个花瓶。他们抽空更换了花瓶,显然花瓶在家里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可他们忙得没空找个新的保姆,于是说我不需要保姆了。一个人生活可以培养独立自主的能力。”她一口气说完,有点接不上气。维克托什么都没说,等她恢复平静。过了一会儿,她缓过劲来,接着说道,“所以现在,我觉得我父母那边不成问题。”
维克托非常清楚父母的德行,所以没有深究下去。他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但当他们走过街角,看见了一家书店,橱窗上贴着今夏促销的大幅海报,宣传的正是维尔的新书。
维克托感到局促不安。他将近有八年没跟父母说过话了。显而易见,儿子犯罪——而且丝毫没有洗心革面的意思,尤其是不用“维尔体系”洗心革面——对书籍的销售不算好事。那时维克托还指出,这对书籍的销售也不算坏事,他们可以针对特殊人群进行推广——拥有病态好奇心的购买者——可惜父母并不接受。对于他们的责骂,维克托并不难过,伤感的是会有十年看不见他们的畅销书。没想到他们送了一套书到他的单人间里,他无比珍爱,每天限量破坏,尽可能延长享乐的时间。等他终于涂改完毕,发现监狱图书馆里也收藏了一套完整的维尔励志书——倒是合情合理——于是这些书也没能逃过他的涂改大法,直到赖顿监狱发现后禁止他使用图书馆。
此时维克托走进书店——希德妮紧随其后——拿了一本最新版的书,书名为《释放自己》,副标题是“逃出抱怨的牢笼”。真是绝了。维克托还从收银台旁边的旋转货架上抽了几支黑色记号笔,他问希德妮是否需要什么东西,她只是抓着那杯热巧克力摇头。走出书店后,维克托端详着橱窗上的海报,然而记号笔不够粗,再者他不打算因为破坏他人财物而被抓,于是终究没有动手。真可惜,他边走边想。海报上印有一段节选,放得很大,而且用许多亮闪闪的宝石镶了边——他最喜欢的那一句“走出我们自造的牢笼的废墟……”——他本来有机会将其精简为“我们……废掉……所有……我们接触的”。
维克托和希德妮接着闲逛。他没有解释为何买这本书,希德妮也没问。空气新鲜,咖啡的滋味远远好过监狱里的贿赂和施虐带给他的快感。希德妮心不在焉地吹着热巧克力,纤小的手掌握紧杯子取暖。
“他为什么要杀我?”她语气平静。
“我还不知道。”
“我把能力展示出来后,他就要杀我,而且说是冷酷无情的使命。还说他别无选择。他为什么要杀超能者?他说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他是超凡能力者,没错。”
“他的能力是什么?”
“自以为是,”维克托说,见希德妮大惑不解,便正经答道,“他可以自愈。这是一种被动能力。我认为,在他眼里,这种能力是纯粹的、神圣的。正常情况下,他无法使用能力伤害别人。”
“不,”希德妮说,“他用枪伤害别人。”
维克托轻笑一声。“至于为什么他认为消灭我们是他肩负的使命——”他挺起胸膛,“我怀疑跟我有点关系。”
“为什么?”她低声问。
“这故事说来话长,”维克托的声音有些疲惫,“也不讨人喜欢。上一次我和我们这位朋友进行哲学探讨,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不过据我猜测,伊莱一定自以为是在保护人们免受我们的伤害。他曾经指控我是魔鬼,披着维克托的皮。”
“他说我是非自然的,”希德妮轻声说,“我的能力违背自然规律,违背上帝。”
“他这人很有意思吧?”
现在刚过午饭时间,大多数人回了办公室,街上空空荡荡的,颇为诡异。维克托带着她远离闹市区,专拣背街的僻静小路走。
“希德妮,”沉默片刻后,他说,“你如果不愿意,不用告诉我你的能力,但你必须明白一点。我要尽一切努力打败伊莱,而他很难对付。他仅凭超能力就已经天下无敌了,何况他还相当狡猾,尽管脑子不大正常。他拥有的优势越多,我越难获胜。事实就是,他知道你的能力,而我还不知道,因此我处于下风。你懂我的意思吗?”
希德妮的脚步放慢了,但她只是点头,什么都没说。维克托调动了全部的耐心,没有强人所难。不过,他的耐心很快得到了回报。两人走过一条小巷时,忽然听见一声低低的哀鸣。希德妮循声而去,又回头望向维克托。他走到希德妮身后,看到了那个东西。
潮湿的水泥地上躺着一个庞大的黑影,正在急促地喘气。是一条狗。维克托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抚过它的背部,呜咽声随即消失,只剩起伏不定的喘息。至少它不疼了。他直起身子,皱眉思索。大狗看样子受了重伤,也许被汽车撞了,然后挣扎着爬进小巷,终于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希德妮蹲在大狗旁边,抚摸着它的黑色短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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