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你走吧!你走!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啊?!!!你住手!……”
“……住手啊……”
“……”
月上中天。
寝殿内的烛火忽然全部熄灭,幽暗的月光中,美人被缚,横丘榻间。帝王卧于侧,揽美人入怀,轻声小语——
……你是否还记得,你八岁那年趴在皇兄胸口睡着了,还会流口水呢……
这一晚周珧睡得很沉,周璨嘴里塞着锦帕,手脚捆着白娟,睁着眼睛,望着帐顶,整夜泪未停。
第二日,公主府请来了京城最好的泥瓦匠姜六爷,仅用了三天就将主寝殿翻修一新。世人皆说,这是公主准备大婚了,皇上怕不是要给公主和宝国公赐婚了!
公子宝也觉得是这样,他这几日往公主府跑得更殷勤,几乎就是不请自来,他总觉得公主这么娇美,修那个寝殿这种粗活怎么能让她操心?这个时候,公主的身边得有个男人为她撑着才行啊!而自己就该是那个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静娴见公子宝这般上心,自然受用,这几日也因他时时陪伴,心情好转了不少。
于是,大殿修完的那天傍晚,静娴便对公子宝道:“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
这简直是不言而喻的邀请,公子宝欣喜若狂!他那颗心啊,从那一刻起一直到吃完饭就一直在‘噗通、噗通’跳得急切又震颤。
那双眼睛里热情满溢,盯在静娴身上一刻也没离开。
这一晚,香萦落账暖,烛灯妖冶摇,晚歌层叠起,情意自绵绕。
正是郎情妾意爱渐浓,隔墙有耳刓心刀——
周珧没想到,静娴重修寝殿竟然是为了把这条密道的出口给堵死。当他拉动机关,看着石门开启后挡在眼前的这道墙时,他的心彻底凉了!
璨儿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他怎么能……他怎么会——难道他已经这么讨厌他了吗?是真的,不想见了?!!
周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本来准备立刻返回,出宫,走正门去找他问个清楚,却突然隔着这堵墙,听到了墙那边传来了一些无法言说的声音——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只不过,从来不敢想,从来拒绝去想,从来不会把这种声音与永存心中的那个孩子联系到一起,因此,此刻乍闻,那种冲击堪称荡魂摄魄!
这一晚,周珧站在这堵墙前,直到天明才离开。
三日之后,喧旨的公公来到宝国公府,当着全府上下百十余口的面,读完了那道赐婚的圣旨:
……赐京城名门之后孙氏与国公公子宝为妻……一日后吉时成婚……礼部操办……
圣旨里都说了什么,公子宝根本没听完,他甚至在太监读完圣旨后都没伸手接旨,好在其父母在身侧,代为领了旨意,否则恐怕还要落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那一天,平京里很多人都看到了有一个年轻的公子疯子一般奔跑在长安街上,他从西向东一路横冲直撞,被他撞翻的摊位不知凡几,各种谩骂砸打他似乎都无所觉,只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往前跑,往东跑,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就像丢了魂儿……
梨园的主殿内,公子宝跪在静娴面前,抱着‘她’的腿痛哭流涕,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公主,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静娴看着他,眼角通红,想说什么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阳光从敞开的殿门照进来,在这一站一跪的两人身后,拉出一团巨大的影子,那影子向殿内延伸进去,穿过珠帘,融进一地破碎的黄娟碎屑间。
那些碎屑也是一道圣旨,看得出来是被地上的一把剪刀剪了个稀碎——
就在今日,静娴公主终于等来了她心心念念许久的一道赐婚圣旨,那圣旨上写得清楚明白,喧旨的太监也读得清晰可闻:……赐御前一品侍卫周楠与静娴公主为驸马……一日后吉时成婚……礼部操办……
两场仓促至极的婚礼,两对莫名其妙的新人,同一天同一刻吉时成婚?!说皇帝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然而,天子圣裁,谁又敢多说什么?!
这一天,梨园的主寝内响起了砸墙声,墙塌下来的那一刻,带起的烟尘令整间大殿的雅致蒙上了一层永远也擦不净的污垢。
静娴公主脱下了罗裙,换上了长袍,摘掉了头面,换上了发冠。他拉开机关,走进了密道,再出现时,他已站在了大周皇宫的坤宁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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