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缓缓收紧抱住男人腰身的手臂,掌心贴着对方玉玦一般温凉的赤 裸肌肤,然后低头吻去叶孤城唇上残留着的一点水渍,道:“溪水沁冷,不要多喝。”说着,将水袋放在距离火堆更近一些的地方,让火将里面的溪水慢慢暖热。
叶孤城没说话,只是用手探了探架在一旁烘着的衣物。即使眼下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并且其他两人是自己的伴侣和儿子,是最亲密的人,但他仍还是并不如何习惯此刻这种坦 裸的境况。手指触到外袍上,入手处,上面虽已没有湿漉漉的感觉,但却还是潮湿着的,于是叶孤城收回手,目光只静静看着两人面前红彤彤的火堆。
山洞很小,还没有一间普通的禅房大,这样的一堆篝火,就已能够将其完全照亮。西门吹雪见男人从衣物上收回手时,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于是便略略松开了围住叶孤城腰身的右手,而另一只手则直接扯开中衣的衣带,即刻就将衣物除下。叶孤城在见到对方拉开衣带时,刚说出一句‘不必’,西门吹雪就已经将中衣褪了下来,随即,还带着一丝淡淡梅花味道的雪白衣裳,就被盖在了叶孤城的腰部。西门吹雪重新揽住男人的身躯,看着他被火光映得仿佛染上一层橘红的面容,漆黑的眼中,就流露出了一种柔和的情绪,线条冷硬的唇角,也微微上扬了几分。
叶孤城看见了对方眼底极淡的笑意,那样冷峻鲜明的容颜间,极长的眼睫在火光中泛出一抹沉沉的乌金色,眉毅鼻挺,瞳仁深沉,轮廓面容比之多年前两人初次相遇时,并没有什么变化,只在眉眼间积下了一抹熟重稳然的味道,敛去了曾经满是不可掩盖的凌厉锋锐的气息。
“在看什么。”西门吹雪低声道,目光落在男人的脚下,然后伸手从足底摘下了一片粘在上面的潮湿枯叶。
叶孤城并不言声,只拿了几根枯枝投进火堆中,看了看烧得颇旺的火势,这才淡淡道:“在看你。”
西门吹雪凝视着他唇角那一点轻抬的弧度,片刻之后,漆黑的眸中映出面前跳动的橘黄色火光,薄唇微扯,就真正地笑了一下。
将中衣的一角向下拉了拉,盖住男人冰冷的赤足,西门吹雪的左手覆上对方足背那润凉的皮肤,稍用了一点力道,在上面慢慢摩挲缓蹭着,过了一时,直到感觉出掌下的双脚终于不再那么冰沁,而是有了一丝温度,这才停下手,然后就将面容埋进了男人的颈窝里。
肩井处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温热有序的吐息,叶孤城伸手捻了捻男子的一缕头发,道:“困了?”
“没有。”颈窝处传来低沉的声音,西门吹雪揽在爱侣腰身上的手臂略略收紧了一下,口鼻之中,俱是男人发间和身上的熟悉气息。
不是熏香的味道,而是,仿佛雨后竹林一般的清新感觉,其间还夹杂着一点儿薄薄的冷。
就让他想起幽谷中一湾初春时刚刚化冻的,还带着些冰凌的泉水。。。
“好似是要下雨。”叶孤城忽然道,目光朝着洞口方向处看了一眼。
西门吹雪也感觉到了从洞口处渗进来的闷冷潮湿之意,其中还裹挟着一丝虽然轻微,但却凉意十足的风。
“冷?”西门吹雪从叶孤城颈窝间抬起头,小心地抱住男人,将对方腰下盖着的中衣掖了掖,让男子靠在自己胸前最舒适的地方,将两人的身躯密密实实地贴紧了。“眼下,可好些。”
叶孤城不置可否,微微半阖起琥珀色的狭长双目,一副浅寐的模样,颈间几块斑驳的红痕被发丝遮盖着,并不能看得清楚,漆黑的睫毛被火光映照,在眼睛下方投出两片淡淡的阴影,向来微抿的唇也仿佛覆上一层火焰,就有了几分血色,变作了淡薄的红。过了一时,才道:“已有许久,不曾在外过夜。”
西门吹雪看着他,面上的线条微微柔和下来,“我近年,亦极少如此。”
叶孤城抬眼看了看火堆旁的烤肉,然后重新合目,道:“虽是这般,但你的手艺,倒是长进许多。”
西门吹雪听他这样说,就想起两人当年在密林中席地而坐,吃着被烤得焦糊的鸟肉时的场景,不禁几不可觉地低哂一下,用唇触了触男人凉滑裸 露的肩头。“你还记得?”
叶孤城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戒,微微‘唔’了一声,又继续道:“少年时代偶尔涉足中原,有时不免身处荒郊野外,风餐露宿,倒也比不得眼下有人照拂代劳。”
他语气仍是平常,面上也依然神情如旧,但西门吹雪听了,就知他是在戏谑调侃自己,于是便低头在那赤 裸的胸膛上略微用力咬了一口,留下一枚淡淡的齿印,这才抬起头,好象是要说些什么,而外面此时,却忽然闷闷地响起一声滚雷。
果然开始下起了雨。。。
蜷在一旁熟睡的叶玄似是被雷声惊到,身子微微地动了动,叶孤城见状,就轻拂开了男人搂在自己腰上的手,从西门吹雪的怀中起身,顺手摸了摸旁边烘着的衣物。触手所及,已烤得干了,于是便穿戴起来,片刻之后,就已收拾整齐,而此时,叶玄也已经醒了过来,半睁着困倦的眼睛,低低道:“爹爹。。。”
“何事。”西门吹雪道,伸臂将男孩抱在了膝上。
“冷。。。”叶玄喃喃着,往男人的怀里偎了偎。此时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伴着湿沁潮寒的风,对一个孩子来说,确实是很有些冷的。叶孤城取下已经烘干的衣裳,给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男孩一一穿好,又将火烧得旺了些,这才坐在西门吹雪身边,摸了摸叶玄的额头:“还冷?”
“不冷了。。。玄儿现在很暖和。。。”叶玄蜷缩在西门吹雪怀中,闭上眼睛,小声呢喃着应道。叶孤城将原本盖在自己腰下的中衣披在西门吹雪身上,然后用发箍束起满头青丝,看了看火光中男人棱角鲜明的侧脸,道:“此处野兽颇多,你与玄儿休息,我在此守夜。”见西门吹雪眉峰微叠,于是补充道:“至下半夜,你来就是。”
西门吹雪听了,这才将自己裹在叶玄身上的长袍掖了掖,然后合上双目,静静休息。
叶孤城仔细照看着火堆,维持山洞内一定程度的温暖,一面不时侧首,凝视着睡梦中的父子二人,直至下半夜西门吹雪醒来后,才替换他抱过正熟睡的孩子,安然入梦。
太子府。
一大早,管家便已等候在正门口处,待过了近一个时辰后,细雨蒙蒙中,远处就渐渐有隐约的马蹄声传来。
“我的小祖宗,眼下淋了雨,若是受了寒可怎么好?”管家一面忙忙地叫人去厨下吩咐煮一锅驱寒的姜汤,一面指挥着几名随从卸下猎物,收拾马匹,又让人撑了伞,自己则直接走到一匹马前,伸手抱上面的男孩下来。
叶玄一路被西门吹雪放在身前坐着,半偎在男人宽健结实的胸前,因此天上虽下着小雨,却因为有了遮挡和庇护,只稍微湿了头发和外衣。闻言,便道:“有爹爹护着,我没有受寒。”一边说,一边已经让管家抱了他下来,忽抬眼瞅见一群侍从正拿了几只猎物往大门里走,于是道:“那只狐狸要好好鞣了,父亲答应我,要给我做皮领子的。”
管家笑道:“好好好,我的哥儿,老仆自会让他们好生硝制了。。。”说罢,又朝着已经下马的叶孤城道:“爷且去沐浴更衣罢,热水早已备下了。”
暖阁中焚了辟犀香,以便驱散由于下雨所带来的淡淡潮气,十二扇雕花窗紧紧关闭着,窗边搁了只踅陶定安瓶,里面供着两支玉白色的毫菊。
面前青花冰纹的汤碗中盛着一大碗热腾腾的深褐色姜汤,一股刺鼻的辣味儿,煮得浓浓的。叶孤城看了一眼,眉头便轻微皱了一瞬,然后用手端起碗,慢慢喝了。
满口立时又辣又呛,叶孤城刚要起身拿水,唇边却已触到了一块软软的甜糕。西门吹雪将手中的碟子放在一边,道:“很辣?”
叶孤城微微启唇,将西门吹雪手上的那块糕点慢慢吃了。香甜黏糯的味道很快就驱散了口中的不适,叶孤城饮了一口男人递过来的茶,这才觉得好些。西门吹雪从碟子里又拣出一块藕粉糯糍粑粑,递在对方的唇边,深黑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向来不惯食辣,如今,亦不曾改。”
叶孤城吃了点心,一面用一块雪白的棉巾擦着刚刚沐浴过,眼下还半湿的头发,一面道:“我一惯不喜食辣,向来皆是如此罢了。”
暖炕上铺着麝鼠皮褥子,绒软细滑的毛皮间泛着栗黄色的柔光,西门吹雪就着男人刚才饮过一口,还剩下大半的茶水喝了,方抬起头,就看见叶孤城额上已微微泌出一点细汗,于是便伸手替他拭去,道:“你仍是这般不惯。”
叶孤城的两颧因那一大碗热 辣辣的姜汤入腹而略略显出一丝极浅的红,闻言,便道:“不过是天生如此而已。”说着,已拢了西门吹雪的头发,用棉巾细细为他擦去发丝间残留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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