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鼻端萦绕着一丝熟悉的花香,不由得就微微抽动了一下鼻翼,说道:“从前你我初识之际,我还以为你只是在衣衫上熏的香。。。后来才知道,也不尽然。。。”说着,把西门吹雪本就已经敞着怀的中衣更加拉开了些,将高挺的悬鼻抵在男人结实的赤 裸肌肤上,细细闻了一闻,入鼻处,只觉得那梅花的香气仿佛是浸透在了对方的骨髓里,肌理间,一丝丝地渗出来,好闻得紧,于是便说道:“冰肌生怕雪未禁。。。暗香来,时借水沉。。。你这香用得年月久了,好象都沁在身上了。”
他说话间,口鼻之中温凉的吐息便软软吹拂在西门吹雪的颈子上,就如同一缕三月煦日里的春风,使得人连手足都好象是开始微微麻了起来,仿佛那不是吹在肌肤表面,而是轻轻掠过心尖儿上,又酥又痒。。。西门吹雪情不自禁地伸手揽住男人衣衫半褪的肩膀,细细抚摸了良久,然后才将他的身体稍微抬起一些,用双手捧住叶孤城的面庞,认认真真地端详了一阵工夫,拇指在那似乎是比往日清癯了些许的脸颊上轻缓摩挲着,道:“。。。一路上,很辛苦?”
叶孤城略略弯起了一双狭长的凤目,阳光在他密长的乌睫上泛出一点儿金色的光泽:“。。。也还好。”
男人的声音沉缓而雍容,却偏偏从骨子里隐约透着一丝清清冷冷的韵味。。。西门吹雪的拇指划过眼前人并不能算得上是柔软的唇瓣,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凝视着身体上方的男子,眼神里虽然是惯常的冰冷依旧,却少了那剑锋一般的锐利。叶孤城不觉心下莞尔,微微眯起了眼睛,道:“整日都见着的,莫非不认识了。。。怎地忽然这般看我。”
西门吹雪没有立即回答,仍还是深深凝视着叶孤城,半晌,才开口道:“。。。若是当真有六道轮回,下一次见着你,我定然仍会,抢了你来。”
叶孤城听了,不由得心下有些失笑,便道:“。。。‘抢’?如何要用这个字,又不是山林匪盗去掳掠压寨夫……”
他忽然言语一顿,打住了话头,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说了错话,果然,就见身下西门吹雪眼底笑意鲜明,手指也在他的唇上稍微用力摩挲了一下。叶孤城见状,自哂了一瞬也就罢了,并不在意,只打量了一眼身下的男人,既而才语气戏谑地说道:“。。。倒也不必如此,若是当真能见了面,不用你来,我自去‘抢’了你到家就是。”
西门吹雪听闻,就微微扬了一下剑眉,叶孤城垂眼而哂,低头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口,莞尔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美人’在前,如何能不抢回了家去。。。何况还是一位绝代佳人。”说着,一面挑唇做出一个淡淡微笑的模样,一面就已经想要从西门吹雪身上下来。
一双有力的手轻描淡写地按住了他的腰,不让他离开,叶孤城看了看下方的西门吹雪,温声戏道:“。。。一直压在身上,也不觉得沉?”
西门吹雪拥着他未着寸缕的上半身,并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道:“。。。你不重。”
以他二人的修为来说,一百余斤的重量,确实是根本算不上什么,因此叶孤城也就作罢,不再坚持要下去,就这么保持着眼下这样两人亲密相叠的姿势,喁喁说着话。
西门吹雪用手指捉住叶孤城一缕已经干了的长发,绕在指间把玩,叶孤城和他说了一阵子话,然后就将目光停在睡榻里面的床头位置。粟玉芯的绣枕旁,是一只鎏银的筢丝锦盒。叶孤城伸出手臂去拿那盒子,一面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如何却放在这里了。”
西门吹雪薄唇微扬,道:“。。。是送你之物。”
叶孤城随口应道:“哦?待我看看。”说着,已经把那锦盒拿到面前,随手打开。
盒内绣着莲花的素色锦缎上,托着一双男子的飞云翘头履,鞋面是由白若皎月的双层珍贵绉罗绮制成,两只翘起的鞋尖上各用一枚圆润莹透的含璋珠缀着,珠子上淡晕流转,盈盈生辉,若是在夜间,就能够发出淡淡柔光,鞋面上绣着细纹饰样的不是普通丝线,而是扯得极细的银丝,串着白莹莹的小珠,组成了一朵朵淡雅的白梅。。。叶孤城从锦盒里托起其中一只想要仔细端详,手掌刚触到鞋下,就觉得有些异样,翻过来一看,这才发现鞋底却是用雾白的岫岩玉制成,质地极为细腻,白得有些半透明,呈现出油脂一般的光泽。。。这一双鞋无论是式样做工,还是材料质地,都无一不是上上等的,实是珍贵罕见以极,叶孤城将其托在掌心间细细玩赏,一边说道:“。。。如何会忽然想起予我这个。”
西门吹雪环着他的肩膀将他抬起身,自己也从榻间坐了起来,从锦盒里拿出另一只鞋,道:“玄儿让人裁制的汉服,我见你穿着很好。。。应配上此物。”说着,就要去握叶孤城的右足,给他试穿。
叶孤城双腿微缩,避过了西门吹雪的手,道:“向来女子赤足除夫婿之外,万不可现于旁人面前,我虽是男子,却也不必让你动手替我如此。”一面说着,一面就将手里的鞋穿上。
他虽是不愿意让对方放□段,替自己做这种近似于卑俯的行为,但西门吹雪却丝毫不以为意,淡然开口道:“。。。那又如何。”话音未落,已经伸手握住了叶孤城的右足,把裤角稍稍一卷,就将另一只鞋替他穿上了。
叶孤城展一展玄色的眉:“大小倒是很合适。。。你怎么知道尺寸?”西门吹雪没有抬眼,只仔细看着这一双奢雅的玉履,闻言,便用手托住男人的右足,道:“。。。时常碰触,自然清楚。”说着,薄唇边现出的那一抹隐约弧度,分明就是在笑了。
叶孤城见了他此刻所言所行,想起素日里西门吹雪在两人亲密之际总爱与自己特别狎昵些,不由得就觉心下些微浮起一丝淡淡的不自在之意,虽是转瞬即逝,却还是伸手就要除下这双玉履。便在此时,就忽听一声低沉的男子声音道:“。。。叶,你还好?再陪我一回。。。”
那语气音韵,分明就是西门吹雪的声音,其间浓浓的暗哑沙涩之意,则明显是充满了情 欲的味道。。。两人同时往床外看去,就见那只被拿进里间,此刻站在窗边架子上的鹦鹉正挺胸凸肚地振了一下翅膀,洋洋得意地说着话,其中既有几句闲谈,竟也不乏一两声二人亲昵缱绻时的私密言语。。。叶孤城右手手腕微翻,指上忽然一弹,一道劲风就倏然直取那不远处的鹦鹉去了,正击在它那凸起的肚腹上,但又将力道拿捏得一点儿不错,并没有伤到鹦鹉分毫,却把它打得‘嘎’地一声怪叫,从支架上掉了下来,又被爪子上拴着的细链子扯住,吊在半空中直扇着翅膀扑腾,好容易挣扎了一阵子,才勉强振翅重新飞到了架子上。
此时叶孤城已经将一双鞋放归到锦盒当中,重新搁回到枕边,再抬眼时,就看见西门吹雪一张冷峻的面容上,却是仿佛冰消雪融,浮出了淡淡微笑的模样。。。叶孤城见他如此,于是也不禁觉得好笑,便道:“。。。以后只将它放在外头,莫要再搁置在内殿了。”
西门吹雪眼底隐隐带笑,既而沉声道:“。。。也好。”话音甫落,叶孤城却已拥住了他,重新压在榻上,覆于身体下方。
叶孤城低首,细细端详着身下的西门吹雪,这是一个仿佛剑一样的男人,冷酷,锐利,孤傲至极,比起他峻毅冷硬的容貌,更令人注意的是男人全身散发出来的锋锐冰寒之感,这样的气势,已足以令人忽视他的外表。叶孤城的手一点一点地抚摩着西门吹雪肌肤凉腻的脸庞,漆黑冰澈的眼,峻挺高隆的悬鼻,以及那一双薄薄的削淡唇瓣,片刻之后,略略弯起了玄色的双眉,道:“西门,我不知为何,竟仿佛觉得你容貌似是比从前变了许多。。。当年刚认识之际,我却是并不觉你有如今这般好看。”
西门吹雪不置可否,但习惯性微抿的薄唇却已是几不可察地略略翘了一下,细细端详着上方的男人,任凭叶孤城的手在自己脸上缓缓游弋:“。。。我亦然。”
叶孤城听了他这样说,眯起眼,似是思索了片刻,既而唇角淡淡舒缓,就好象是在做出一个笑容来:“古人曾言,‘情人眼里出西施’。。。如今看来,果然诚不欺我。”
他这样和西门吹雪在只有两个人的安静空间当中独处,彼此打趣戏弄,相互之间说说笑笑,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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