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陆寒这个问题。他爹陆月名只会教训他不务正业,却没想过问问他的真实想法。
他想了想,便对芳菲说:“我并非讨厌正经功课,只是……太无趣了些。小时候开蒙背《三字经》,别的孩子要背好几天,我半天就背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坐在那儿看人家背……我忽然想,背《三字经》是为了什么呢?”
听到陆寒这么说,芳菲略略思索一番,便恍然大悟。
换了别人,也许听不懂陆寒在纠结什么。上辈子专门教书育人的芳菲,却很能明白他的心理——这是许多早慧的孩子都会遇到的问题。因为一开始学得太容易,学习对他们而言,便丧失了吸引力。
别的孩子通过努力读书攻克难关,获得了心理上的满足。可是对于陆寒来说,这根本算不上难关……得到的太过容易,反而就感到了无趣。
所以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让他觉得更有意思的医学上。
芳菲想,放在她的时代,陆寒的问题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喜欢什么学科就读什么学科,行行都能出状元。可在现在,就是个大问题——在这世上读书人只有一条成功的道路,就是学好八股文,在科场上取得功名,然后封官荫子……
“姑娘,你歇歇吧,仔细手冷。”
春雨给书房屋角里的小火炉添了一把苏合香,又给芳菲和陆寒各送上一盏热茶。
自从她打小依赖着的小姐姐春喜遇害后,春雨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主动担起了以前春喜做的很多工作,侍奉芳菲也更加周到了。
芳菲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说:“好,今儿就写到这吧。”
陆寒也道:“今年的初雪下得真早。这么快就冷得要穿厚棉袄,虽然没到‘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的境地,也差不离了。”
两人一齐笑了起来。这时莫大娘风风火火的走到书房来,见到芳菲后施礼禀告说:“七小姐,龚小姐和孟小姐在厅上等您呢。”
“咦?”
芳菲惊讶的问:“龚姐姐和孟姐姐来了?”
这种冷飕飕的天气,两个千金小姐不在闺房里呆着,跑出来找她做什么呀?
龚惠如和孟洁雅都披着薄狐裘,正坐在陆家客厅上用茶。何氏坐在主位相陪,和两人闲话。
两人对何氏态度恭谨,何氏心里甚是欢喜。这些真正的千金闺秀看着家教都是一等一的,芳菲有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气。
“龚姐姐,孟姐姐,你们来了。”
芳菲迎出来向二人见礼。孟洁雅笑道:“秦妹妹,我和表姐是来找你出去玩儿的。”
“好呀!难得两位姐姐有此雅兴,想往哪去?”芳菲爽快的应承下来。不过,这种天气能去哪儿玩呀。
“秦妹妹,是湛先生邀我们姐妹俩到她家里去做客。湛先生知道我们和你要好,还吩咐了让我带你过去呢!”惠如说。
湛先生?
这就更奇了。芳菲不知这位素来性子清冷的湛先生会注意到自己,想到上次课上湛先生对自己的表扬,更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不过既然是长辈的邀约,芳菲当然是要去的。当下她告罪一声,得到何氏同意后回房穿戴好外出的衣物。然后带上春雨,跟着惠如洁雅姐妹的马车往湛先生家里去。
在路上,惠如告诉芳菲,湛先生不是住在湛家老宅,而是住在城中较为偏僻的一处湛家别业。
“湛先生的‘梅园’,秦妹妹没去过吧?”
芳菲摇摇头,惠如说:“湛先生看着严厉,其实心里是最爱亲近年轻女孩子的。她独居梅园,时常会叫些家里的晚辈和世交的女孩子到梅园陪她说说话,自从我父亲到阳城上任,湛先生就常常叫我到梅园去玩呢。”
要是别的千金说这话,芳菲一定是认为她是在炫耀。但她心知惠如一派天真,心地单纯如水,说这些不过是直陈事实罢了。
洁雅向芳菲解释:“龚家姨父是湛先生祖父的学生,论起辈分来,表姐算是湛先生的小师妹。”芳菲这才明白他们两家的关系。想起平时在闺学里,湛先生对惠如并未特殊照顾,惠如也没有跟湛先生撒娇卖痴,由此可见两人的品行。
说话间,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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