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有交情又如何?
到了湛家这样的地位,一个知府官儿,他们未必就看在眼里。
只不过是有个和湛家沾点亲的老婆子,上门跟秦老夫人说湛家九公子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秦家人就迫不及待想攀上这门贵亲了!
在势利的秦家看来,已经死去了父母的孤儿陆寒,当然比不上湛九公子那么显贵吧?以为和湛家攀了亲,自己家的女儿也都能嫁到官宦人家去?
想得倒美!
芳菲暂时还不担心秦老夫人会跟自己提悔婚的事。悔婚搁在谁家里都是件大事,哪能随随便便?湛家又没人来提亲!
但是……她也不能这样被动的等待着别人的安排!
湛先生的梅园,芳菲近年来已经很少去了。以前去的时候,老是在那儿“巧遇”湛煊,让芳菲很是不爽,所以索性就不去了。
“真是稀客,快坐吧。”
湛先生清冷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看见芳菲走进书房,挥手让她过来陪自己坐。
“怎么今儿想起到我这儿来了?”
几年相处下来,湛先生可是对芳菲大有好感。以她看来,闺学里这些千金,谁都没有芳菲性情稳重又知书识礼。
“休暑以后,芳菲都没能再见到先生,怪想您的。这里是芳菲早上刚刚做好的点心,请您尝尝。”
芳菲从春雨手里接过一个食盒。
三层食盒一打开,芳菲逐一捧出几样精致的小点,都是些桂花、月季、玫瑰做的清雅糕点。湛先生尝了几块,赞不绝口:“我听端妍她们说你厨艺好,如今才知道是真的。女儿家当以针黹烹饪为重,你这么做就很好。”湛先生虽然是个才女,性情却是偏于古板,对芳菲这样的行事自然比较喜欢。
芳菲和湛先生东拉西扯聊了一会,湛先生留意到她眼角发红,像是刚刚哭过似的,关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在哪儿受了委屈?”
芳菲闻言尴尬的一笑,又推说:“没有,是刚刚来的时候沙子迷了眼睛。”
“胡说,是不是沙子迷眼我难道看不出来?”湛先生怜惜芳菲家里没有至亲长辈,怕她在本家受了什么委屈,忙说:“你既然来找我,我断不能不管。虽然我一个寡妇说话未必有人听,总好过你把事情憋在心里……”
芳菲闻言眼眶更红了,贝齿轻咬下唇,竟默默流下两行眼泪。她拿着绢子捂住自己嘴巴无声低泣,肩膀一抖一抖的好不可怜。
湛先生见芳菲竟哭成这样模样,心里已是痛了,忙搂过她来轻轻抚慰。芳菲哭了一小会便自己止住了,哽咽着说:“先生,让您见笑了……”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外人。”湛先生又叫自己的丫头去打水来给芳菲洗脸。
芳菲谢过湛先生,那丫头和春雨忙过来伺候她梳洗。她重新整理仪容之后才再次在湛先生身边坐下,湛先生拍着她的手说:“到底怎么了?”
芳菲的声音还有一丝沙哑:“先生,您一贯教育我们,女儿家的闺誉是最最要紧的。芳菲一直将您的话铭记在心,说话做事,不敢有一刻放松,从不与外面的男子有丝毫接触……可如今,竟听到人说……”
“说什么?”湛先生听得事情与芳菲闺誉有关,更是关心了几分。
“这是下人告诉我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说您府上七老太爷的侄儿媳妇金夫人,竟和我们家老夫人说,我和您家九公子是见过的……又胡诌些什么,九公子跟外人谈论我之类的话……”
“我……我听见这话,当时就昏过去了……先生,我一个未嫁女儿家,哪能担得起这样的名头!外人不知道的,不是笑我攀龙附凤,猪油蒙了心么?就是您家九公子,也要被那些嚼舌根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要是这种混账话,传到……传到陆家去……”
芳菲突然又放声大哭,春雨忙急急劝慰说:“姑娘你保重,保重啊!别哭坏了身子!”她又对湛先生说:“您老人家别见怪,我们姑娘在家里都哭了一整天了……”
湛先生气得脸色铁青。
她青年守寡,自然知道人言可畏,这金氏怎么跑到人家家里胡言乱语去了?早就听说她是个多口舌的,没想到竟会做出这种失礼的事!
还有小九,全是他惹出来的事!湛先生隐隐猜到了侄子对芳菲有别样心思,但她还不知道她从小疼爱的这个侄儿是个什么东西。她只是想把湛煊找过来狠狠
骂一顿,有这么在外头说人家女孩儿的吗?还让不让人家活了?
“芳菲你放心,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金氏那边我自会去教训她,你就别难过了。”湛先生柔声安慰芳菲。
她对芳菲的关怀确是出自真心。芳菲心里一虚,自己这样演戏哄湛先生给自己帮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毕竟她可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但想着自己说的也都是实情,又没胡说八道冤枉金氏和湛煊,也就心安起来。她又不是要害湛先生,只是想逼得湛先生出面去替自己提醒湛煊不要胡来罢了!
在湛先生的一再安慰下,芳菲终于收了泪水,感激的看着湛先生:“先生,芳菲无父无母,全赖您替我主持公道了!”
正文 第四十章: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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