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好多年前,姑娘年纪还小的时候,倒是天天病着……如今姑娘身子骨比起以前是硬朗多了。
芳菲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梳好的头发,轻笑一声:“不妨事的。不过是受了点儿小风寒,看把你们一个两个紧张的”
芳菲的病,她自个心里有数。怕是那天在佳茗居和方掌柜说事的时候心火上来一冲,又被风雪一冻,才病了这么几天。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算吃了药,也不是说好就能好的。
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大雪总算歇了几天。因为大雪而中断了功课的闺学也重开了——要是再不开课,那就准得拖过了年去,现在都已经是腊月了。
其实要告病假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芳菲觉得今儿大家必定都是人齐的,单单自己缺席总归不太好。
“芳菲,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盛晴晴来得早,一看芳菲青着脸走进来,赶紧过来看她。
“没什么,身上不太爽利。多休息两天就好了。”芳菲坐下来解开披风,盛晴晴刚想和她再说些什么,忽然觉得眼前一暗。
两人同时皱了皱眉头,看着双手抱胸站在她们面前的邵棋瑛,心中不约而同想起了一个词“来者不善”。
“秦妹妹,几日不见,越发我见犹怜了啊。”邵棋瑛一双浓眉直插入鬓,面上一股煞气,和她说的话可是半点都不搭调。
芳菲直觉感到邵棋瑛这回来找茬和以往不太一样。以前邵棋瑛也没少对她冷嘲热讽,但这么“郑重其事”的跑到她面前来刻薄她的次数还真不多。
难道是……因为上回赏月会整了她的那件事?
不过芳菲可不怵她。一来,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那茶杯当时就摔了个粉碎,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得出来。二来,当日邵棋瑛算计她在先,她可不觉得自己的反击有什么不妥之处——她又不是圣母,难道人家欺负她还得干受着不还手?
盛晴晴也察觉到邵棋瑛话里藏刀,立刻站了起来和她对视:“芳菲正不舒服呢,你有什么事?”
“是么?”邵棋瑛嗤笑一声,斜瞥了芳菲一眼:“这里都是闺学同窗,又没什么公子少爷的,秦妹妹做出这等病西施的媚态来给谁看”
闺学学堂里本来烧着银丝炭,屋门上都挂着棉毯,端的是温暖如春。邵棋瑛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却被瞬间冷冻,所有人一下子静了下来,气氛凝重得吓人。
这句话实在太刺耳。这些千金小姐们虽说心性不一,家教不同,可是也没谁敢说出这种话来的。
邵棋瑛却是“家学渊博”,她看着家里一个母亲几个姨娘明争暗斗了十几年,个个嘴里吐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话,早就学了一肚子的尖刻话儿。外人不知的,只以为邵家是名门望族,却不知他家里头是这等家教呢。
作为被攻击对象的芳菲,却是十分镇定。
她没有立刻反击,而是快速在脑子里把这话过了一遍,寻找邵棋瑛突然找茬的根源所在。
“公子少爷”,显然指的是和邵家议亲的史家大公子史楠了。“媚态”,是在讽刺她勾引男人吧?
隐隐听说过邵家的婚事黄了……莫非这邵棋瑛也打听到了史楠在街上设计拦下自己的事情,认为她的亲事不成是自己yin*了史楠的缘故?
但史楠这桩事,应该很隐秘才对,不然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芳菲没有猜错。邵棋瑛确实听到了史楠看上芳菲的事,不过却不知道史楠找了痞子“碰瓷”芳菲。
邵棋瑛的大丫鬟绡儿有个远房妹子刚进了知府后宅当差。绡儿听这丫头说,史家公子在赏月会之后不久被老爷叫人捆上狠狠打了一顿,说是惩罚他看上了什么姓秦的女子,还说这个姓秦的已经是定了亲的姑娘。
邵棋瑛一联想当日赏月会上史楠看着芳菲的眼神,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她这把火憋了很久了,今儿闺学重新开课,她本来也没打算立刻找芳菲算账。可是芳菲一进来,她看见芳菲那副娇娇怯怯的模样,强压下去的怒火又窜了上来。
这狐狸精就是整天装成这个样儿,才会勾搭上那些男人的还把自己装扮成什么贞洁烈女,为了未婚夫婿守节什么的……呸今天她就是要把这女人狠狠骂一顿
她无视周围同窗们奇异的目光,继续盯着芳菲说:“你说话啊,是不是哑巴了?被我说中了吧”
芳菲忽然“哧”的笑了一声,打破了整间屋子里沉重得有如实质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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