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师苍静幼年和父亲在上元节灯会被拐子掳走,他就突然有了这个毛病,这么多年了,即使老鸨用过无数种方法,哪怕用以毒攻毒的法子,特意安排他和女人同处一室,依然治愈不了。
只要跟女人相处超过两刻钟,他的胃部就开始疯狂作呕,若是有女人触碰他,他更是会立刻吐出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强忍着这个毛病,今天跟沈黛末聊了这么久,虽然依然有些反胃,但没有直接呕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直到听见沈黛末说要请回刚才那位女大夫时,他这才忍不住吐了出来。
沈黛末叹气:“这毛病,你还能在金玉瓯里坚持这么多年也是奇迹那你先忍一忍吧,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个男医。”
“等等。”师苍静突然喊住她。
沈黛末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师苍静捂着胸口,苍白憔悴的面容宛如电视里凄凄惨惨的小白花。
“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沈黛末:“我会尽快的,不会关你太长时间。”
师苍静摇了摇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的语气有些不安:“虽然许大户已经是强弩之末,她让我来刺杀你,一旦知道我被抓,就会更加疯狂,说不定为了保命找人来杀我灭口,你能保证衙门几十个人都跟你是一块铁板,没有一个内鬼吗?万一有人对我下毒怎么办?万一许大户故意安插一个男犯人进男监对我下手怎么办?我在牢里始终不安全,你得把我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只有活着才能帮您作证。”
沈黛末摸着下巴:“你说得对,我去想想办法。”
“好”师苍静病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虚弱的笑:“大人,我豁出自己和父亲的命相信您,您千万别辜负我,我等您。”
寒山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金玉瓯这种风月场所被停业整顿调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县城,就连街头卖菜的大爷大妈们都悄声议论,冷山雁自然也对这件事情留了心。
中午,沈黛末回到家中休息,手不停的扯着领口扇风。
官服厚重并不透气,在这样炎日的暑日里,将她的衣领出闷出一条明显的红痕,细密的汗珠从肌肤里渗透出来,发丝也被汗水打湿,黏腻的贴在脸颊边。
加上她才从监牢里出来,牢房长年不见天日,不仅弥漫着腐败潮湿的味道,还有不知道关了多久的牢犯身上的血腥味,以及炎夏里饭菜酸馊的气味。
冷山雁看着沈黛末颈边的红痕,主动上前替沈黛末脱下了官服。
“是不是很臭?”沈黛末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自说自话。
没等冷山雁回答,沈黛末自己就受不了,将长发扎在脑后,冲去后院冲了个凉。
等她出来时,发梢还滴着水,冷山雁已经为她准备了一套月白色衣裳,这衣裳质地轻薄透气不闷汗,穿在身上凉快又舒适。闻着卧室里点
燃的沉香香味,那一身的烦躁感也消失了大半。
“这是新做的吗?”沈黛末问。
冷山雁点点头:“之前绸缎铺子的老板送来了两匹新料子,就给您赶制了一件。”
他又拿出一条衣带,这是他刚为沈黛末做好的,针脚紧实却不显得笨重,腰间绣着半开的白玉兰花,配着月白色的衣裳,仿若一树玉兰花盛开在清艳月色下出尘雅致。
“妻主,抬手。”他低声道。
沈黛末抬起手,冷山雁执着腰带环过她的腰间,一瞬间她几乎能感受到独属于他的体热温度。
冷山雁低着头,为她束着腰带。
沈黛末轻抚着腰带上的玉兰花,低眸间,能看见冷山雁一截纤长的脖颈,肌肤如雪一般清冷,隐隐可见里面的血管。屋内沉香静静燃烧,燃气的白雾丝丝缕缕在他身后蔓延烧燎着,仿佛一片不可琢磨的云,弥漫在他的清冷的眉眼间。
刚穿越过来,初见冷山雁时,她对他那双像蛇一样阴寒湿冷的眼睛怕得要死,如今却只觉得动人。
沈黛末抚着玉兰花的指腹不自觉的用力。
忽然,她感觉腰间一收缩,腰带系好,冷山雁抬起头来。
沈黛末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
“妻主、”冷山雁轻声唤她,好似指腹拂过宣纸,莫名勾得人心痒。
“嗯,怎么了?”沈黛末飘忽的眼神一会儿飘向床头柜上花瓶里插着的唐菖蒲,一会儿飘向墙上挂着的字画。
冷山雁对她伸出手来,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仿佛拨开云雾为她而来。
沈黛末身形一紧,双手撑着身后倚靠的桌子,指尖绷地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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