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来接姐姐一次,便听见这么多,那日日来私塾的姐姐又听见了多少?
她不敢想。
文官陪姐姐回家安顿好,出门去请讼师,把城里叫得出名字的讼师都求了一遍。
“回去吧,姑娘,这案子……我们接不了。”
他们面上讪讪,如此说。
文官失魂落魄,在街上晃了一天,心中的无助比幼时吊嗓子吊不出声,班主甩在她背后的三尺长鞭还要痛。
回家时天已经黑了,屋内没有点灯,文官摸黑进屋找灯烛,在黑暗里被挂在房梁上的物事轻轻撞了一下头。
“什么东西?”
文官唬了一跳,她身子骨好倒是没事,姐姐要是被撞倒摔一跤可怎么好,于是赶紧点起灯来。
烛光昏暗,从窗外看更是只有巴掌大一点。
夜色安静,整个长安城都是安静的,静得仿佛能吃人。
许久许久后,屋内传出一声长长凄厉的惨叫。
——柳官悬了梁。
戏楼里,朱暄恍然大悟,“你方才唱的就是你姐姐?”
怪不得如此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文官含泪点头。
“奴如今是自由身,街坊里有文采的秀才怜悯姐姐,帮奴写了唱词,又求师傅写了曲,奴从前的名气还勉强可用,芸姐姐怜惜奴不必卖身,留我在戏楼里唱。奴有吃有住,别无所求,只想让更多人听见姐姐,知道姐姐。”
芸娘便是这间戏楼的老板娘,项葛的同乡,她性子洒脱泼辣却心善,有她照应自是比贪财的班主强得多。
项葛不禁感叹:“世人都长嘴,却不知流言比利齿更害人,你姐姐是个好女子,可惜了。”
朱暄和九霄都点头称是,可斯人已逝,文官不收赏钱,她一时竟想不出抚慰的方式,把目光看向芸娘。
芸娘一拍脑门儿,“瞧我糊涂了!公主来了好半天,又听了一会儿戏,肚子可该饿了!”
她说着就支使文官出去催点心,项葛瞧出她有话要说,并未阻止,只和朱暄交换了一个神色。
“公主,民妇斗胆说一句真心话。”
房门在文官身后合拢,屋内只剩朱暄、九霄与项葛,芸娘深深一福。
“民妇经营着戏楼的生意,旁的好处没有,可识人的本事,自认还有三分。”
项葛忙道:“快起来,你莫要谦虚,你识人若是只有三分本事,我便是个傻子,也不敢带公主来你这里了,有话直说便是。”
芸娘便道:“好,那我直说——文官的姐姐,只怕不是给流言逼死的。”
“什么?!”
朱暄万万没想到,随便听一出戏,背后竟然还跟着案件隐情。
“此事可有证据?可呈报了京兆尹府?”
“没有,民妇没有证据。可民妇当过母亲——”
项葛不禁皱眉,“芸娘,京兆尹府了结的案子,说柳官是自尽,文官也同意以自尽结案,你没有证据就怀疑另有隐情,恐怕不能服人。”
“项大哥误会了!”芸娘道:“民妇并非说柳官自尽是假!而是她自尽的原因!”
朱暄:“照方才文官所言,柳官是因为失去了儿子难以接受,又被流言所激,这才自尽的。你觉得哪里不对?”
芸娘注视着公主澄澈得仿佛能看破一切的双眼,突然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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