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剑是云迟的!乃是上古传下的御用宝剑,当年她将它送了你,只盼你能用这剑斩尽了这世间的奸佞之人——他一直说你是最正直的孩子,是她最最疼惜的义弟,若有人能好生教养你,长大后必成大器,也足可配有这一把剑,而她是女子,有时终究难免会小家子气……”
“对,这本是皇室之物。当年,旃凤国出内贼,传国玉玺与御剑一并被盗,是云迟找回了它,后旃凤女皇为表嘉奖,才把这剑赐于云迟,希望她手持此剑,行忠君护国之事,尽心竭力的将遗落的传国玉玺觅回,可惜,那玉玺却就此石沉大海,再不见踪影——云迟反因此担了通敌判国的罪名,为保性命,才被迫离开旃凤国——”
他抬头静静的道:“那颗害云迟落魄江湖的传国玉玺出现了,庞统就是因为玉玺而死!皇上,储君之位必须尽快确立,云迟说过,玉玺一出,天下必乱,太子之君虚置太久,是时候有人坐上去了。”
“哦,原来真是玉玺在缘故……”
沧帝的眉轻皱,冷笑:“可惜,我的这几个儿子,都居心叵测着,一个个表面看来都乖顺的不得了,暗地里却全在拿捏我的心思,跟我玩把戏……”
“皇上,玩把戏的又岂非只有他们几人?宫珏此人,也只是你手上一枚投石问路的棋子,出现如今这种无人问津的局面,至少说明他们全不是笨蛋,只要皇上有心扶植一位,无论是谁,来日都可成国之明君!”
虽然远在江湖,但听闻了御苑的择妃结果后,展苍心里明白,皇上这是有心试探。
“那你以为,我扶植谁才好?”
沧帝轻描淡写的而问。
这样的问题本不该这么随意提出来的,展苍不是外人。
此事已困扰他很多年,很多年,他一直压着不曾立东宫,为的是一个机会——也许他是再没那个机会,因为凤印已经回来。皇储之议已不能推拒的摆现在眼前。
“皇上要说实话吗?”
展苍重新将剑包起,手作迟缓,似在郑重考虑该如何回答。
“如果连你也跟我见外的话,这酒,还怎么喝……”
空气时全是女儿红的醇香,展苍想:如果当年云迟可以给他生了那个未足月的皇子,也许今日他便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也许更不会有这么多的儿子,最多也就只会多萧王这么一个儿子。
他顿下了手上的动作:“我知道皇上最宠的是清贵妃之子金暤,不过,清王无实力强大的外戚,哪怕如今与镇南将军联姻,也不足以抵消这个弱势,若由他继承大位,将来,沧国必有内乱。”
他没说挑起内乱会是何人,可是,皇帝心里清楚。
展苍垂着眼睛,细细的捆扎青剑,又道:“皇上的几个儿子,萧王最有霸气,其实也是最最该继承大统的,毕竟是皇后之子,不过,萧王若是继位,他朝清王母子必死无葬身之地,就算皇上留下遗诏,也无法保全他们母子死于新帝的有意封杀,到那时,只怕连陵王也会受到排挤——”
沧帝哑然而笑,自古帝王家为了皇位总会斗一个你死我亡,如今这事又要降临到眼前:“展苍,你看的很明白……金晟这孩子,的确越来越有威胁力了!”
“这些却是他靠自己的实力要来的!”
沧帝沉默一下,才不得不点头:“嗯,对,他很不错!”
“所以,皇上若想重用他,他会是……”
“不,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重用他……小展,你忘了吗,云迟是怎么死的,他的母妃亲手杀死了云迟的孩子,致令云迟无端妄死……”
沧帝狠狠的拍案而起,眼里冷静不再,有的是恨,是怒——事情但凡和云迟有所牵连,他就无法平静。
他记得很清楚,若非他的秦王妃刺了云迟那一剑,云迟的羊水不会破,她就不会因为血崩而死。
事情虽然隔了那么多年,可那些事,对于他而言,恍若昨日,这种锥心之疼,他刻骨难忘。
展苍摇了摇头,轻轻一叹:“皇上若放不下当年事,那么就选个合适的机会彻底削了他的权,不要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他的实力越稳固,不管是对您还是对将来的新君,都会构成致命的危胁——其实,我倒觉得安王是个可造之才,这孩子跟其他几个小爷处的都好,能做到这一点,挺不容易……”
“嗯,对,那是因为这孩子心最直,也没有贪图,一旦等他也有了自己非得到不可的东西,就会变。”
“皇上,是人都会变!”
他把剑背上了肩,坐下抿了一口酒,才又轻轻的道:“皇上,展苍不才,愿收安王为徒……”
沧帝的神色怔了一下,想起了云迟曾说过的一句话:“谁若能得展苍相助,谁便可以安保一方子民。”
那年,他才几岁?
八岁吧!
八岁的神童,是云迟落魄江湖时收养的一个小娃娃,性子极烈,一早便与云迟结为了异姓姐弟。
云迟一死,他销声匿迹,十年后再见,人家果已成为江湖一奇客,执着一把铁剑,专杀天下贪官司污吏。
那时再见,沧帝就想引他入朝,甚至于想让他挑一个皇子收为弟子,可他笑笑,谁也不收,而选择隐没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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