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女的眼神像鹰,见她看过去,半眯笑起来时更像是餍足饱食之后的猎鹰。赵枝枝一头扎回姬稷怀中。
姬稷摸摸她忽然垂低的脑袋:“怎么,又吓着了?”
赵枝枝脑袋抵在他衣袍间,双手环住他腰,低声说:“赵姬第一次离得这么近看傩舞,忍不住紧张。”
姬稷两只手一揽,将她牢牢圈在怀中:“傩舞的面具确实可怖了些,若是不喜欢,我们便不看了。”
赵枝枝细声:“赵姬还想要看。”
姬稷含笑:“那继续看,害怕的话就躲在孤怀里,等不害怕了,再睁眼看几眼。”
赵枝枝点头:“嗯。”
姬稷抚着赵枝枝的乌发,心中暗叹,他的赵姬胆子还是这般小,连傩舞狰狞的面具都能吓到她。
没他护着,她如何能活得顺心。
姬稷想着想着,情不自禁扣住赵枝枝后脑袋,好让她往他怀里贴得更紧些。
他柔声哄:“心肝儿,不怕啊,那些面具都是假的,不是厉鬼,即使有厉鬼,孤也会将他们全赶走。”
太子的嗓子尚未完全恢复,沙沙哑哑,压低声线说话的时候,像是砂砾磨过耳朵。赵枝枝耳朵一阵发痒,懒懒地趴在太子身上。
她才不怕厉鬼。
人比鬼更可怕。
赵枝枝悄悄从太子臂膀看出去,越女还在看她。
她不但看她,她还冲她翻白眼吐了舌头。
赵枝枝立马将脸藏起来。
藏起来后,又嫌自己没出息。
赵枝枝抱紧太子,躺在他怀中缓缓将头侧向越女。
呼一口气。
赵枝枝也冲越女翻了个白眼吐舌头。
越女骑在奴随脖子上,身形一顿,继而大笑。
庞桃赶忙让奴随将越女放下来:“公主,公主,莫要笑了,会被太子殿下听到的。”
越女仍在笑:“听到就听到。”
庞桃:“公主,去哪,不看傩舞了吗?”
越女脚步轻快,头也不回:“不看了。”
赵枝枝上午看了傩舞,晚上睡觉便做了噩梦。她梦见那些厉鬼面具后面藏着的脸,全是越女的脸。
她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太子为此召了医工。
正月看医不吉利,赵枝枝不想为此让太子触霉头,她求他将医工遣回去,为证明自己真的没事,她爬起来跳了《绿袖》给他看。
上一次跳,还是一年前,也是跳给太子看。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跳完了。
太子看懵了,她自己也跳懵了。
为什么要半夜跳舞?
跳成这样她怎么好意思让太子看?
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事?
赵枝枝郁闷地想,她在太子身边待的日子越久,她就越懒笨。
迟早有一天,她会成为好吃懒做的废人,连做玩物都没资格。
赵枝枝手足无措,她很想让太子忘记刚才看到的舞,从明天起她会勤加练习,就算挪用刻字的时间,她也会重拾她从前练过的舞。那些用来取悦男人的事,她再也不嫌弃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赵枝枝爬上床,太子披着床被,仍是保持刚才看舞的坐姿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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