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锥听闻赵朔回家,喜得连嘴里的鱼刺都顾不得嚼烂直接一口吞,差点升天。
赵锥灌了半瓶醋,好不容易将鱼刺吞下,急急忙忙前去厅堂见赵朔。
“儿啊!儿啊!”赵锥泪流满面,其中一半眼泪是吃鱼刺痛的,另一半眼泪是喜的。
他的儿子回家了,赵家这一年唯一的好事,就是这件。
他的乖儿年轻富有才华,在外游历这三年,定又增长了许多见识。有他的乖儿在,赵家又有希望了。
赵锥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激动形容,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赵朔身上,将他里里外外都看个遍。
“乖儿,是你吗?是我的朔儿吗?”隔着大老远,赵锥伸长脖子喊道。
赵朔听见声音,回头看去,印象中总是趾高气扬的父亲此刻正岣嵝着背朝他奔来。他看到第一眼,几乎没有认出,这是他的父亲。太多的白头发,太低的姿态,连往日洪亮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
直到赵锥走到面前,赵朔才敢确认,这人确实是他的父亲赵锥。
发生了何事,父亲竟变成这副模样?
整个人像是被谁抽走了精神气,比田间的佃农都不如。太显老了。
三年未见,乍一见面,本该生疏片刻,因着赵锥的这几声哭喊,赵朔不得不上前搀扶:“父亲,儿回来了。”
赵锥就着赵朔的衣袍擦眼泪,抱住他哭道:“朔儿,朔儿,你在外受苦了。”
赵朔皱眉看了看衣袍上的眼泪鼻涕,抿抿唇,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赵锥拉开,问:“家里一切可好?”
赵锥想说不好,他养的孽女气得他至少短命十年,为此,他以后都不要生女儿了,还是生儿子好,以后他只养儿子,若是生下女儿,也不用留作半奴了,直接溺死便是。
赵锥想将赵家这一年受的委屈全都告诉赵朔,父子俩共商以后该走哪条路,可是他看到赵朔眉间风尘仆仆的疲倦,他只好先忍下,心疼道:“家里一切都好,朔儿无需担忧。”
来的路上,赵锥已经想好该如何应对赵朔关于赵姝母女俩的疑惑,朔儿回来,定会去见母亲与妹妹。赵夫人不肯回府,赵姝又不肯告知赵夫人身在何处,当务之急,是安抚好朔儿。
赵锥准备撒谎:“你的母亲……”
话未说完,听见赵朔问:“吱吱呢?”
赵锥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吱吱。”赵朔不喜欢别人叫她小老鼠,因为吱吱这个名字是他取的,他不喜欢别人给她取别的名字:“让吱吱过来,我要见她。”
赵锥愣住。
他猛地想起赵朔出门前让他许的承诺,这个承诺在赵朔一出门就被他抛到脑后。
“她……她……”赵锥有些慌神,他没想到赵朔一回来先问的不是赵夫人和赵姝,而是那个忤逆不孝的孽女。
赵锥:“见她作甚?来,先陪爹吃午食。”
赵朔没有多想,他应下:“好,我先用午食。”
吃饭的时候,赵锥时不时往对面几案瞄赵朔,越看越宽慰。
三年过去,他的乖儿比从前更稳重,也比从前更俊朗,往那一坐,气定神闲,浑身上下皆是气势,再不似从前文文弱弱。
赵朔被赵锥盯着看,对他的目光有些不喜,哪怕这是他的父亲。他面上没有露出来,手下用食的动作加快,漫不经心问:“府里似乎清冷了不少,父亲不再交友迎客了吗?”
赵锥正好诉苦:“不是爹不想,是……”
赵朔:“府里少点客人也好,有些乱七八糟的人,迎了也无用。从前我依仗父亲,依仗赵家的势,就算心中有异议,也不能阻拦父亲。如今我从外面回来,这几年我累积的学问结交的朋友,足以让我自行立足帝台,父亲莫怪我话说得难听,府里的歌舞迎宴,该停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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