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猛点头。
孟铎缓缓说:“未能事先向你提及,你怨我也是应该的。”他沉吟片刻,告诉她:“但他是穆家嫡长孙,我已数次拒绝客居穆府的求请,他不远千里来到临安,我没有理由再婉拒他。”
令窈一怔,颇为意外:“先生,你是在向我解释吗?”
孟铎轻刮她秀挺的鼻背:“是。”
令窈受宠若惊,缩缩肩膀,捂住鼻子,面若秋水,凝视孟铎。
她该感激他的重视,偏生不知好歹地问:“先生也同外面那些俗人一样,想要攀附穆家的权势吗?”
孟铎竟没有否认:“我本就是俗人,若你知道我心中抱负,定会耻笑我是天底下最大的俗人。”
令窈欲言又止。
她问过一遍的事,不会再问。再如何好奇,也不会自讨没趣。
所以她没问他心中抱负是什么,而是说:“这么巧,我也俗得很,看来我们师徒俩是臭味相投。”
孟铎淡笑。
一番谈话,令窈心情舒畅,嘴里又重新有了笑声,一连串笑声掷进孟铎耳朵,她缠着他欣赏她昨夜文思如泉涌时写下的七言绝句。
离开前,她想起什么,问他:“先生若真想借力穆家,为何不肯离开郑府去幽州?”
孟铎语气轻描淡写:“临安城美食众多,我吃不惯幽州的菜。”
令窈微愣数秒,继而俯腰大笑。
孟铎任由她笑。
“若是穆大老爷知道,只怕要气死。”令窈笑得喘不过气,跑出屋子。
五月的夏夜,天是稀薄的墨黑色,屋内无人追出来,令窈自顾自地往前去。
孟铎从来都不会送她出门,她已经习惯了。
院子里的花树下有个人影。
令窈脚步微滞:“哥哥?”
风里蝉声将楼台亭阁之间的距离连起来,令窈推着郑嘉和走在月光下。
走得累了,她额头涔汗,坐在萝岗石头上歇息。
郑嘉和从食盒里端出白瓷装的冰镇酸梅汁,一勺勺喂到她唇边,她吃着嫌不过瘾,接过碗一咕噜喝到底,剩了碎冰含在舌间,冻得一个颤栗,满足吁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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