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以退为进,收下银两,细声说:“我会让人去钱庄开个票号,就开在你梁府名下。”
不等他开口,她又说:“这笔钱既已归了我,就该由我决定它的用处,我想将它记在谁名下,就记在谁名下。”
梁厚沉声:“你不必兜圈子,实话告诉你,钱财对我无用,我若有心求财,就不会过如今这般清贫日子。”
令窈气馁。
怎会有人放着富贵生活不要,专门过苦日子?
她眼泪都快气出来,气她自己弄巧成拙,气梁厚不近人情,嘴唇阖动,红着眼将银票拿到梁厚跟前,鼻音浓重:“那我撕掉它了?”
明明是威胁的话,抛出来却显得可怜兮兮。
梁厚:“随意。”
令窈跺脚:“我真撕了!”
她虚张声势的模样和从前在宫中时如出一辙,梁厚沉默半晌,拦住她指间动作,将揉皱的银票接过来一张张摊好。
“知道你舍不得,莫要再装了。”
令窈努努嘴,看向别处。
梁厚眼眸含笑:“你不需要这多余的钱财,我也不需要,既是如此,我们便将它拿给需要它的人吧。”
令窈眨眨眼。
不多时,梁太师在汴梁城内做散财童子的事传开。
虽是散财,但并非人人可领,其中大部分给了城郊几间新义塾,新义塾专收女学生,上至百岁老妪,下至三岁女童,无需银两,只要有颗好学心,即可入学。
“古往今来只教男子念书,殊不知女子念书亦能有大作为。”
令窈故意问:“你生做男儿身,何必为女子鸣不平?”
“正是因为生做男儿身,所以才更要为女子鸣不平。”
令窈觉得这话仿佛在哪听过,猛地想起来,原来是在孟铎处听过,抚掌:“你与先生不愧是挚友,一句话说出来,半个字不差。”
布施已毕,围观的百姓甚多,人群拥挤,前方梁家奴仆开出一条路。
梁厚面容板正,打了补丁的樗蒲纹深紫色襕袍袖下伸出一只玉白修长手,背在身后朝令窈招了招:“回府。”
最近朝中热闹得很,文武百官上朝等待的空余时间,除了聊城内时兴的新玩意外,便是说梁太师的轶事。
更有甚者,当着梁厚的面问:“梁相公,听说你为讨美人一笑,竟向陛下支取俸禄,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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