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苇此时已经想到了戚满福的家事渊源,那本孤本残章的扉页上,落款不正是“戚公添富”四个字嘛!这祖孙二人,一个添富,一个满福,倒真算是家风传世了,呵呵!
瞎眼公子看着戚满福的肥脸,竟有了些亲近感,兴致不禁又盎然了几分,于是问道:“那‘尚有神怪困水笼’又和解呢?”
戚满福是有些小机灵的,刚才夸夸其谈的时候,就偷偷观察过同席的瞎眼公子,总觉得那风姿不像是凡人所属,这时见对方发问,自是不敢怠慢。纵然一碗茶汤还没有解得了口渴,也不敢再耽搁,只有捏着喉咙继续讲完。
“咳咳,这‘尚有神怪困水笼’可就是奇中之奇,怪中又怪了!”聊起了新奇事,满福眉飞色舞起来,小眼睛滴溜溜地直转,“‘神怪’指的却是同一物,喏,就是华清池里那尾不知养了多少年的红磷鲤啦!要说神啊,就神在它不惧水温变化,无论是夏日的冷泉,还是冬日的沸水,这厮都游得活蹦乱跳。而说怪啊,则怪在这华清池明明通过地下暗渠连接着城外野水,池壁四周又不曾黏附丝网,红磷鲤大可来去自如,可是它却画地为牢,甘愿做着太清宫里的幽宠,也不愿回返逍遥自在的大河,你们说怪是不怪啊?”戚满福终于一口气说完了,抓起酒壶想添杯清酒,可酒壶早已见底,嘴里嘟囔着“嘴比我还快,也不给我留些润润喉”,罢了回头谄媚地求着宫柱边站立的仕女,央她再端来一壶。
娇俏的仕女不过二八年华,高领的宫装、水缎的面料将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双颊的那抹胭脂更平添了一抹娇媚。小侍女正在偷瞧着俊俏公子,猜想他是京城里哪门哪户的郎君,可惜却残了双目,唉,多令人感伤啊!可突然视野里闯进一头笑容猥琐的肥猪,还盯着自己的小胸脯和小蛮腰目不转睛,小侍女脸上的羞涩立马变成了愠色,于是别过头去故意不理。
戚满福尴尬了,回头过来不是,再唤一声也不是,“小姑娘,劳烦给这席再上壶酒吧!”瞎眼公子帮忙解围。
佛面果然大于僧面,小侍女果然脆生生的问道:“公子是要那碧焰花雕,还是东湖酿,或者是雨后青梅呢?”最后一个“呢”字往上提起,发出半个翘舌音,有些甜腻腻的味道。
戚满福更尴尬了,见过差别大的,可没见过如此大的,再看向瞎眼公子,双眼已是满满的嫉妒。
“咳咳”,孟一苇对这花痴少女也颇为无语,“清酒正好解腻,就要雨后青梅吧!劳烦了!”打发走小侍女去端酒,席上六人继续谈论红磷鲤的神奇和怪异。
“是不是,这华清池日日有人打理,红鲤鱼在里面不愁吃食,又没有天敌,所以才留下来甘做宠物呢?”席间一位如此猜测道。
“屁话,那如果把你关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室内,日日不用点卯,餐餐皆有照料,可就是不能踏出门槛一步,你愿否?”席间另一位立马反驳。
“别吵吵,我觉得这红磷鲤必是通灵之物,感应到此处乃帝宫龙脉充盈之地,于是借此纳气修炼,以盼早日跃过龙门,翱翔九天啊!”这位是志怪文章看得入迷,酒水又喝得上头的。
“戚二狗,你也说说,这条鱼为什么不去那江海啊?”倒是六品刘大人问起了引出话题的戚满福。
“哪有那么多说头,人家不想走就是不想走,结果都已经如此了,还苦求什么因由,麻烦不麻烦啊!”满福还没有从被小侍女鄙视的事件中缓过神来,不耐烦地应付道。
“结果都应经如此了,还苦求什么因由!”满福的无心之语让瞎眼公子颤了一颤身子,又喃喃重复道,“结果都已经如此了,还苦求什么因由!是啊!是啊!结果都已经如此了,还苦求什么因由啊!”说罢,长身而起,攥住探路的竹竿,向太清宫外走去。众人都觉得这公子好生怪异,不知所谓地来,又不知所谓地走,难道不知道天色已晚,没有腰牌出不得皇城吗?
快到宫门口,瞎眼公子又回过身来,冲着戚满福的位置说:“戚大人,如果你觉得日子过得乏味,不妨试试来报读书院,我很看好你呦,这个你暂且拿着,下次见面还我即可。”说完,一块木牌便落到了戚满福的肚子上,戚满福茫茫然看了一眼,上面刻着四个字——“辅院国器”。
没再理会身后的情形,孟一苇出了太清宫门,顺着左延曲折的长廊向前方的影壁走去,影壁后面是晚晴园,穿过晚晴园还要走半个时辰才能到皇城门。
“一苇,何处去,可让小姑夫好找啊!”身后传来叫喊声,可不就是千金景王爷。
瞎眼公子叹了口气,回过身来,“小姑夫,我这来也来了,曲也听了,还喝了半杯酒水。景王殿下,我这就回去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看看你们书院来的都是什么货色啊!除了和你并列七师的兵法大家曹证道老夫子外,一个撑门面的都没有。王锦之那个小杂毛,亏他还被称为‘七绝子’,什么‘琴棋书画乐礼茶’,就是缺了一个酒,结果两杯下肚便倒在桌下,真给他师父王老杂毛丢脸。其他的类似秦伯集、陈封士、刘不馋,要不就是莽夫,要不就是神棍,刘不馋居然还是个伙夫,一苇啊!你再不去扯下大旗,书院的威名就要被岛国蛮夷看浅了!”
“这~”
“这什么这,学院荣誉要紧,煜朝国威为重。”不待孟一苇犹豫,不良千金王便拉扯着少年老夫子从偏殿而入,直奔那太清内宫而去。
从偏殿侧门而入,绕过了悬台飞水,略过了挂梁编钟,直接来到了漫天仙佛地。
熙裕帝高作九阶龙壁之上,赭黑的长袍,绣着朱红的祥蝠、烫着滚金的龙纹,一直垂到第一级台阶上,将整座龙椅全部盖住,远远看去,甚觉宏伟,只是帝尊神情淡淡,貌似不在归属。帝旁便是身着红衣、面遮薄纱的帝后,内传帝后身体微恙,于是一抹白纱掩住口鼻,令盼一瞻天颜的臣子们扼腕惋惜,谁让帝后是大煜朝最华美的女人呢?二十年如此,现在仍然如此!可没有人注意到,当瞎眼公子从偏殿迈入正厅时,帝后一直平静至寡淡的眼眸突然亮了,灿若星辰。
孟一苇没有同景王同坐一处,那里可是有白钺独具一案正持釜痛饮、白千祁亲挽袍袖忙剥蟹蘸汁、白千钰举杯邀伴值斗酒正酣、白千姬投箸入杯恰百无聊赖,其中头一个人称‘万骑郎’,后两个贵为真皇子,白千姬则是帝尊帝后最宠爱的小女儿,小名七月。当然,还有一众华服王侯正咬耳寒暄。
这次太清内宫设的是家宴,除了要宴请的主宾不周岛盟众人,还有大煜文脉武库所在的书院夫子,外姓大臣皆不在此列,就连一苇的祖父“一言公”、叔父“十里侯”都未曾受邀,不过“一言公”近来突染寒疾,卧榻已有半旬,自不便来。“十里候”久居书院,不出山门十载,自不会来。只是太子白千钥也不在宫内,据说是代帝巡狩,视察北疆去了。
孟一苇来到书院所在,对面正是那岛国使团一众,虚掩的双眸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入席,即坐到曹老夫子旁边,老夫子长得挺威严,说话倒挺喜庆,一老一少,两位书院夫子一问一答。
“没跑了?”——促狭的问
“半路被抓回来了!”——无奈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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