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见淙舟眸中逐渐清明,稍稍放下心来,他撑着眼前的人,用伞将人整个罩住,可风逐渐呼啸,酒肆的幡卷上了竹竿,这伞似是不顶用,与从四面八方来,它是一面也遮不住。
“你住哪?”竹韵撑着淙舟肩臂,带着人就往巷外走,“我送你回去。”
淙舟轻轻拽出被他禁锢的臂膀,接过伞,顺手拿回了腰牌,璎珞已断,只得将腰牌收入前襟。他转身又往深巷走去,酒洒了,他要去再买两坛。
虽说明儿再来也无妨,可他今日就是如此执拗,他靠着这酒思人,靠着这酒聊慰心中愧疚。
赌上命也要护他的小狐狸,他说忘就忘。
“师兄?”竹韵见他往回行先是诧异,在瞧见那家酒肆时转为惊怒,“师兄!”
这人心里念的全是那只狐狸,自个儿的身子成了什么样是全然不在乎,竹韵与松苓一直不对付,他视松苓为祸水,松苓视他为绊脚石。
“你随我回去,”竹韵我错步上前挡了他的路,拉着淙舟就要走,“离了那狐狸我一样能养你神魂,这边皆是我心腹,嵛山绝不会不会听到一…”
“竹韵。”
淙舟倏然唤他,环境中他曾听得有人如此称呼,自觉应当不曾唤错。
竹韵一怔,眸中闪出不易察觉的惊喜,指尖不自觉的收紧,将人紧紧握住:“你想起来了?”
雨不似方才那样急,风也慢慢缓和下来,幡依旧在杆子上打卷,沾了些湿尘,有些脏了。
淙舟摇摇头,淡声道:“劳烦让个路。”
竹韵更加怔愣,恍神间已然让了步,他瞧着淙舟步伐轻飘,似是还疼。他暗道自己手上没数,横冲直撞,险些将人剩下的魂魄也冲散了去。竹韵难得生出些许愧疚,他不再挡路,亦不在强求,只快步跟了上去,贴着人,悄声将人一身的雨水蒸干,除去一身脏污。
鸣沧君就该是这样不染纤尘。
“多谢。”淙舟侧身颔首。
——
松苓不太好,长离险些要按不住他。
竹韵横冲直撞剐疼了淙舟,往气海去的那股气简直要将人搅翻。
松苓护他气海,将这不适尽数承担。
云将那处的痛裹起来,随风飘荡到丹穴山,松苓淋了雨,即便长离已替人祛除寒气,那股子痛却像是早已漫进了骨血。
蚀骨毒药,蛰伏于内,一旦疼起来那便是要取松苓的命。心口如遭重锤,又似百虫啃噬,这痛楚他压不住,只得生生受着。
哪个混蛋?
松苓将他所熟的人挨个想了一遍,也没想出是谁趁他不在去找淙舟。这人怕不是一直跟着,就等着淙舟落单。
嘴唇疼的发白,掌心窝着一汪汗,他踉跄着起身,扶着石壁往外走,一喘一停。他走到水帘后,正撞上归来的长离,长离身后跟着那两只蜂鸟,见松苓如此模样,吓得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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