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家着实客气,松苓看了淙舟一眼,这次淙舟并未看过来,他只得收回目光,同淙舟一起向着男子回了一礼。
起身时松苓挂上了笑模样,道:“实是我二人叨扰,哪有主家道歉的理?”
男子蓦地笑出声来,他伸出手,道:“二位公子不必多礼,快坐。”
音落他也一同坐下,离得近了,能闻到一股海里的腥味,男子拿过茶壶,又拿起一个茶盏,斟了三杯茶,“二位打哪来?”
这一伸手,男子手臂上一道细长的疤暴露在烛光下,疤痕微突,泛着轻微的红。方才夜色下不甚明显,现下来看竟有些骇人。
“打西南来,”松苓偏开目光,接过话头,“西南起了疫病,这不,我跟着哥哥出来谋个生路。”
男子笑了笑,在一旁矮桌的笸箩里摸出一根绣花针。他捏着针挑了挑烛芯,显得有些笨拙。
屋里亮了些。
“西南疫病?有所耳闻,”男子思索片刻,问道,“可是那墨脱城?”
“正是,”松苓将方才未饮得茶水饮尽,“我还以为大都这边听不到消息呢,墨脱都要成死城了朝廷也不管,怎的竟是知晓的?”
后厨的门帘被人掀开,小夫人端着一瓷盆出来,男子见状忙起身迎了上去,走之前还不忘说声“失陪”。
“怎的自己端出来?喊我一声不就好了,这玩意儿重,哪是姑娘家端得了的,”男子接过瓷盆,微微皱眉,“还这么烫,下次喊我就好。”
几句话将小夫人说的喜笑颜开,许是家中有外客,她垂首掩唇,面上竟起了羞赧。她挪着碎步进了厨房,拿了碗筷出来。
好恩爱。
松苓瞧着,不觉唇角轻勾。
“失礼了,内子厨艺还不错,二位尝尝。”男子将瓷盆端上桌,里面盛着奶白的鱼汤,花刀切的极漂亮,这鱼炖的入味。
男子重新落座,拾起了方才的话头,他道:“这位小公子方才问大都如何知晓,说来也怪,那墨脱的知州好像并没上报,我也是进城时,听西南来的商队说的,说到底这事儿到现在也只是口口相传,并不确切。”
墨脱那个锁魂阵,淙舟不好言说,他眉头紧蹙,愈发觉得不该将竹韵一人留在那里,他看向门外,白尾鹫就落在院墙上听着他们的对话,见淙舟看过来顿时站正了身子,它像是看懂了那个眼神,张开翅膀冲向天际,盘旋了几圈,留下一声鸣叫便向着西南飞去。
小夫人又端上了几盘菜,挨着男子做了下来,男子将鱼刺细细的挑出来,又将鱼肉捣成了鱼蓉,攒了满满一勺,放入小夫人碗中。
他做的自然,似是常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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