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还是那么和蔼,她很爽朗,笑声会充斥整个空间。周蝉是第一次到李见珩家里来,但他总是这样成熟自在,一点不拘束的,面面俱到。姥姥就拍他的肩膀说,你和澜澜都是好孩子,多带带我们家见珩!说着又给李见珩脑门儿来了一记弹指,半是数落、半是怜惜地说:就你,脑瓜不开窍,长这么大一脑门儿有什么用?
段澜只是笑一笑。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回来了——他上数学课时走神、和刘志远置气、被老拐划伤时,那种奇异的、阴郁的、低落的情绪弥漫着,控制着他的大脑。他忽然地感到反胃,仿佛有什么人在掐着他的喉咙,顺着食道,揉掐着他的胃。
他觉得头晕,到厨房里去帮着打下手。没一会儿,周蝉进来了,他回身,轻轻把门带上。
他身上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烟味。
“你去医院了?”周蝉问。
段澜愣了半晌:“对,我被我们家猫挠了,去打个狂犬疫苗。”
“没看看别的?”他意有所指。
段澜摇了摇头。
天上忽然响起一声闷雷,滚向天际处。
段澜措不及防,手上一抖,碗筷险些掉在地上,周蝉扶了他一把。
他这才有机会问周蝉:“你怎么会抽烟的?”
“不高兴的时候,就抽烟。”
“你脸上怎么有个疤呢?”
周蝉顿了顿:“摔了。没看我换了副眼镜吗。”
段澜才看见。他的镜腿原先是黑色的,现在变成了金丝框架。
“是哦。不过你的镜子,看起来和焦万里的不太一样,很薄,像平光的。”
周蝉笑了笑:“度数浅。”
两人说着离开厨房,正看见李见珩杵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件湿漉漉的校服外套,一个女孩浑身湿透了,十分狼狈地撩开刘海,露出一张白皙、小巧的脸。
段澜是见过她的照片的,宋小渔,李见珩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妹妹。那时在照片里,她还戴着一顶渔夫帽,身高不到一米六。现在看来,是要长了一些个头了。
李见珩皱着眉:“不是给你带伞了吗,怎么湿成这样?”就冲他们介绍:“我妹妹,宋小渔。”
宋小渔头也不抬,小声地回了一句:“忘拿了。”僵硬地冲众人一点头,一溜烟逃上二楼了。她进了姥姥的房门。
李见珩把她的书包捡起来,瞅见侧袋里插着一把伞:“这不是有伞吗——”话音还没落,他把伞打开,看见几根伞骨都七零八落地坏了。
李见珩叹口气:“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把伞弄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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