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参政陈寿泰然一笑,捻着胡须,摇头晃脑地道:“皇上,臣以为,淇国公所言,才是老成谋国之见。外夷异类,终非我族,不可以国人待之。唐玄宗厚爱胡人,结果安史之乱,几乎丧亡唐室;宋徽宗与金国缔盟,结果辽国灭亡之日,金人兵锋便指向中原。厚待夷狄,视如自己,不啻与虎谋皮呀!”
夏浔昨夜与娇妻几番云雨,阴阳调和,如今是神清气爽,听他反驳,一点火气都不生,气定神闲地道:“陈大人此言差矣。唐初对外用兵,胜多败少,奠定了大唐的霸气威风,而这立下赫赫战功的名将,其中不乏异族,所用兵马,更有不少乃是胡兵。凌烟阁中二十四人,试数数胡人占了几何?
唐之藩镇政策,才是国之大患。朝廷疲弱之际,藩镇将领遂起异心而已,其弊在于放权太重,其因在于人之贪欲,而非出于胡汉之争。自古以来,哪个朝代没有叛将逆臣?其中又有几个是胡人?纵然是同族的大将,见朝廷势弱,遂起野心者不知凡己。自三皇五帝到如今,你何必单单挑出一个安禄山来说事儿?”
陈寿的手僵在胡须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夏浔道:“现在的政策,轻松、简单,无需多费心神,于长远看,却是朝廷心腹之患。纵然一时有些难处,我们这一世人不去做,将来留给后人的就是不可收拾的一个烂摊子,诸位大人读圣人书,但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种变革就是关乎我大明气运、万世太平的事了,如何不肯去做?”
这句话顿时挑动了朱棣的心弦,江山是他的,他对未来的责任感远比其他任何人都要重,听到这里,拍案赞道:“杨旭说得好!丘福、陈寿所言,不无道理。但……天生之才何地没有?为君者用人,只应择其是否贤明,何必分别彼此呢?
其人贤则任之,其人非贤,虽至亲亦不可用。汉武帝重用金日磾(匈奴休屠王太子)、唐太宗重用阿史那社尔(突厥处罗可汗次子),这二人不但皆是胡人,且为胡人王子,但一生忠心耿耿,成为朝廷栋梁。唐玄宗宠任安禄山,致有播迁之祸,乃是他用人不明。宋徽宗宠任小人,荒纵无度,以致有夷狄之祸。岂是因为用了夷狄之人么?
春秋之法,夷而入于中国则中国之。朕为天下主,覆载之内,但有贤才,用之不弃,方是明君。前元当年以无敌兵威,悍然入主中原,国祚不过百年,便被俺皇考举义帜,逐出中原,原因何在?就在于前元柄用蒙古鞑靼,而外汉人南人,以至于自取灭亡,这前车之鉴,怎可不慎?”
皇帝已经盖棺定论了,众人也就不宜再就此事纠缠,纷纷称是退向左右。
朱棣吁了口气,又道:“使其处于我宦属之间,日相亲近,终有成为一家之日;若竖起篱笆,当贼一样防着,如何可以教化他们呢?当然,他们初来归附,多是畏我势力,未必尽是出于赤诚,适当的防范还是必要的,古人说受降如受敌,杨旭,你在辽东,对此不可不慎、不可不察!”
夏浔忙躬身道:“臣谨遵圣上教诲!”
朱棣淡淡地扫了眼丘福和陈寿,这两人一文一武、一唱一和,意见却无比统一,联想到前日他们对夏浔众口一词的明捧暗杀,朱棣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憬悟。
比起这两个人,雒佥就机警的多,他原为南京刑部尚书,半生都是在司法口儿打拼出来的,心思最为缜密。方才夏浔突然当众提出辽东变革的谏议,他便有所警觉了,夏浔是昨日到北京城的,就住在行宫里,想必与皇帝有过沟通,他既然敢当众提出来,恐怕皇帝纵然没有全部同意,也已大为意动,这时还是看看风色的好。
他没有及时提醒丘福和陈寿,就是想利用他们探探皇帝的口风,看看皇帝对夏浔的谏议到底支持到什么程度,如今一听皇上斩钉截铁的断语,不由暗暗庆幸。
昔日徐辉祖四人歃血为盟,除了梅殷、耿炳文,第四个人便是他。这四个人能走到一块儿,其实各有难言之隐。徐辉祖为了他的忠义之名,连亲弟弟都葬送在自己手里,如何还能向朱棣俯首称臣?如果他那么做,将为天下人所唾弃,名声将臭不可闻。他除了一条道走到黑,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耿炳文前朝老将,对朱元璋亲自立下的继承人同样忠心耿耿,何况朱棣登基之后,罢其长兴侯爵位,赋闲在家,他也有自己的政治诉求。梅殷则是因为朱棣不屑其无耻,根本不理他抛来的媚眼儿,只让公主姐姐给他写了封家书,便叫他滚回京城来了,根本不下圣旨,羞惭得他无地自容,以致生了怨恨。
四人对新朝的立场不但各不相同,结盟的目的其实也有参差,他们也知道再想推翻朱棣的统治,把建文帝的儿子或兄弟扶上皇位是不可能的,却出于各种目的,联手对新朝功臣展开了反扑。结果,不久朱棣提北平为北京行在,把雒佥调离了南京,也亏得如此,此后一些事情,雒佥根本没有参与,才没有被纪纲挖出来。当然,以雒佥的精明,如果他当时还在南京,以他的能力,那么到底是夏浔成功反击,还是沉冤千古,也就很难说了。
如今徐辉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梅殷和耿炳文也已不在人世,结盟的目的都已不复存在,雒佥大可顾好自家前程便是了。但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如果情感能够永远、完全服从于理智的支配,那人也就不是人了。只要有机会,雒佥还是本能地想要给夏浔一刀。
可这一刀,看来现在还不是机会。
夏浔想趁热打铁,再把其他两件事情谈谈,朱棣却不想在献俘礼前,引起朝臣们太多的争议和矛盾,一见夏浔要说话,便抢着说道:“好啦,辽东之事,今日暂议到这里吧。北京行部和行五军都督府要负责献俘礼一事,速去筹备。朕与皇后,要去北海子一游,众卿就此散了吧!”
众人纷纷散去,夏浔一下子变得无所事事了,忽地省起自家娘子还在寝殿甜睡。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呀!”
夏浔性致大起,兴冲冲地便奔了自己的寝居之处……
第610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夫人么?”
夏浔回到寝室,看见一个小侍女正翘着小屁股整理床榻,却不见茗儿身影,便出声问道。
“啊!老爷!”
巧云忙从榻上爬下来,整理好裙裾,向夏浔福了一礼,俏脸便有些红晕。
她已经是大姑娘了,虽未经男女之事,却也并非一窍不通,方才侍候自家小姐,眼见榻上一片狼藉,哪还不明白发生过甚么,忽见男主人出现,便有些难为情。
“老爷,夫人正在旁边房里沐浴。哦,对了,方才皇后娘娘来过,然后木公公来请,说是要与皇上同游北海子,才刚刚离开,然后夫人便去沐浴了。”
夏浔点点头道:“嗯,你整理你的。”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巧云把新的床单被褥铺好,卷起一团铺盖,逃也似地走了出去。
沐浴房就在旁边一间房里,夏浔折出去,轻启门扉进了内室,就见水雾弥漫间,一张硕大的木制浴桶,这种浴桶是椭圆形的,内有木制的坐板,人可以很舒适地躺在里面。茗儿看来是真的累了,整个人都沐浴在热水里面,头枕在边缘的厚毛巾上,又打起了瞌睡。
夏浔见自己进来,她都不曾发觉,不禁微微一笑,便轻轻宽起了衣衫。
茗儿浸在热水里,忍不住又是昏昏欲睡,她的体力和精神还未恢复呢,躺在浴桶中,便不觉打起盹来。忽然她的削肩被人碰了一下,茗儿张开眼睛,一副强壮结实的男人身体赫然在目,骇得茗儿方要惊呼,这才发觉那笑吟吟浸到水里来的男人正是自己夫婿,不由松了口气,白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道:“坏人,你早上不是沐浴过了么,还来骚扰人家。”
夏浔也泡进热水里,轻轻揽住她,笑嘻嘻地道:“自己沐浴和洗鸳鸯浴,滋味怎个相同?”
茗儿被热水一泡,酸软的身子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被他一挤,顺势才让出了些位置,仍旧闭起双眼,声调慵懒地道:“好困呵……一大早姐姐就来吵我,人家想打个嗑睡,你又来扰人。”
夏浔失笑道:“一大早?这都几点了还一大早,小懒猫儿。”
他在茗儿滑嫩的香肩上吻了一下,深深地吻下去,感触着年轻女孩充满活力的肌肤弹性,然后滑向她的脸蛋、她的红唇,再滑向她胸前丰润的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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