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等不到阿姐拆开那包蜜饯。
阿姐都还不知道他心底藏着的秘密。
雪越下越大,新雪层层覆盖旧雪。
屋内,谢岑抱着反复发烧、昏迷不醒的姜妧。
兰絮捧来的药碗腾起苦雾,声音带着哭腔,“方才太医留下话,二少夫人若再不醒,别说孩子保不住,就连她自已也……也性命难保。”
谢岑睫毛颤了几颤,沉默着迟缓接过药碗。
姜妧毫无意识地瘫软在他怀里。
谢岑将药勺轻轻抵在她没有血色的唇间,药汁顺着唇角缓缓滑落,他又用拇指轻轻拭去,药汁在他虎口洇出湿痕。
怀中人连吞咽的本能都消失了。
他第三次将药汁渡进她齿关,却见褐色液体从唇角溢出,在素白中衣上留下深渍。
窗外风雪呜咽,谢岑轻轻含住一口苦药,偏头贴着姜妧苍白的唇渡进去。
“素湘今日去了西巷,听说乔夫人一夜白了头,雪下得太大,一直未停,姜献公子也无法。。。。。。”小丫鬟的声音裂在风雪里,尾音碎成冰碴。
她又补充道,“青琅今日比昨日要好些了。”
若那日没有绛梧,素湘与青琅就死了。
谢岑没有回应。
兰絮收拾好药碗,无声行礼后掩好门离去。
檐下灯笼被吹得东倒西歪,在窗纸上投下凌乱的影。
屋内只剩下一重一浅的呼吸声。
“等妧妧好了。”谢岑将鼻尖埋进她滚烫的鬓发,淡香混着药苦钻进肺腑,“我带着妧妧去镜月湖放花灯,好不好?”
他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手臂小心翼翼环过她的背,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肩,把她稳稳拥在怀中。
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呼吸间尽是她的气息。
嗓音不自觉地放缓,染上了从未有过的无措:
“今年元宵节的花灯,一定会比去年中秋憨态可掬的兔儿灯还要大上几分。”
他忽然想起去年中秋,小娘子跌进他怀里。
怀中人呼吸微弱得像是错觉,一下又一下,像是最后生命的倒计时。
谢岑忍不住收紧了手臂,大掌轻轻抚着她的背,嘴里喃喃:“别怕,夫君在这儿。”
可怀中人除了薄弱呼吸,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谢岑偏了偏头,脸颊贴在她发烫的面庞上。
捞回她滑落的手腕,轻轻勾上她瓷白滚烫的手指,晃了晃。
晃啊晃,晃啊晃。
怀中人轻得像团将散的雾,谢岑涩疼嗓音随着她浅薄的呼吸落下:
“我会一直陪着妧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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