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把话说完,窸窣的动静从凉亭后的竹林中传了出来。主仆两人同时看去,只见于才人在婢女搀扶下缓缓从竹林后走出。
隔着凉亭围栏,于才人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朝着凉亭里福了福身子:
“妾身见过陈美人。”
陈美人面色不定地看着她,心里犹疑于才人是何时出现在这的?方才的事儿又听见了多少。
她一向将脸面看得十分重要,她不能忍受皇上将她丢下的事儿被别人知道!
似是看穿了陈美人心中所想,于才人垂下眸,眼底闪过一丝讥笑。
真不知晓陈国公府怎样教养的女儿,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装清高。
心底冷嘲归冷嘲,没等到陈美人叫起,于才人一直维持着请安的姿势。
须臾,她才听见上首传来了句:
“免礼。”
于才人道了声谢后没有离开,反倒是绕过凉亭后方,直接来到了亭子里。
望着陈美人,于才人圆润的脸蛋儿流露出笑意,脸颊两侧酒窝浅浅的:“陈姐姐,不知妾身能否坐下,喝姐姐一杯茶?”
凭心而论于才人容貌虽算不上绝美,但笑起来时眉眼自有娇俏感。可如今陈美人再看她笑起来,竟有种虚假感,仿佛能直接透过她这副皮囊看穿里面的森森白骨。
一时间令人心头发怵。
陈美人压下心中的惊疑,抿了抿唇,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嗯”。
于才人得到同意就坐在了温灼华来时坐的位置上,自顾自取了崭新的茶杯,倒满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赞赏道:“姐姐这茶泡得可真好,可惜皇上却没能品尝到。”
此话一出,陈美人顿时知晓方才的一切都被于才人看到了。她神色微凛,目光不善地看着于才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于才人摇摇头,丝毫没有被质问的惊慌,语气平淡无波,“妾身只是想问姐姐甘心么?”
陈美人闻言直觉她接下来的话不能被人听到,于是朝碧桃使了个眼色,将四周伺候的宫人驱散得远远的。
眼看着陈美人做好一切,于才人才继续道:“姐姐入宫便是美人,是新人中的头一位。妾身虽不如姐姐,但也是才人,总要比如今的沅美人,当初的温常在位份高。新人中也只有我们三位侍寝过,可升了位份的却只有沅美人一人。至于陈姐姐和妾身……”
于才人顿了顿,捏紧茶杯:
“如今屈居人下不说,连遭遇都相同,何其可悲!自妾身被周贵嫔罚过后,妾身便在想皇上处事不公正,总偏袒沅美人,倘若没有了她,会不会好些?”
陈美人被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吓得瞪大了双眸,“你失心疯了不成?”
她想除掉沅美人暂且不提,就冲诋毁皇上的话,被人听到都足够她掉脑袋的了。
“陈姐姐。”于才人微微笑了下,“您只告诉我想与不想便是。”
“你难道要谋害沅美人性……”剩下那个字陈美人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虽然不喜沅美人,但还不至于想要她没了性命。
于才人垂眸,眼底淌过一抹晦暗,面上却一片温和,“自然不会,只是让她失了皇上的宠爱即可。”
闻言,陈美人迟疑了半晌,咬牙道:
“你想怎么做?”
“妾身已安排得差不多了,只是需要陈姐姐……”于才人凑近陈美人的耳边,嗓音放得极其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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