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禾忧心开口:“他日若东窗事发,被殿下查到这里,他定然身首异处。”
没有人能从世上彻底消失,她无法保证万无一失。死遁离开是最好的结果,可若有变数呢?按照殷珩的脾气秉性,她万死难辞其咎,还会牵连无辜之人。
“那小姐的意思是?”
“我想先安定一阵,待到外头风平浪静,我带你去云城定居,不给他招惹麻……”
车帘被谢昭一把掀开,爽朗而利落的声音传入:“我愿意!”
阮今禾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芸娘率先发问:“你愿意什么?”
“我……”
他猛得拉停马车,深呼吸道:“谢某府邸空荡无人,若小姐不弃,谢某愿将你的家人视作自已的家人,谢府今后便是你的家。”
这番暗戳戳的告白,让芸娘很是激动,疯狂摇晃着阮今禾的手心,让她做出回应。
阮今禾抿了抿唇:“我虽死遁离京,但头顶仍然悬着危险。公子若与我扯上关系,那祸患便永远横在脖颈三寸,终身不得闲适。”
“为了你,画地为牢又如何?”
谢昭憋了许久,终于说出句深情之语。
“……”
阮今禾抬眸看他。
这是她头回认真与他对视,从前的算计太多,她刻意与他接近演戏,从未吐露过真心。
谢昭五官锋利,鼻梁秀直高挺,鬓角线条分明,与殷珩极白的肤色相反,古铜色肌肤显得整个人硬朗宽厚。
是个在风沙中庇佑一方的武将。
谢昭满目坚定:“阿禾,我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与她的对弈中,他早已缴械投降。
即便知道天子之怒极为严重,他依旧忍不住朝她递出掌心,只要她愿意迈出一步。
阮今禾沉默许久,眸中逐渐展露神采,朝他莞尔一笑:“今后请多多指教。”
她同意了。
谢昭惊喜连连,压抑住心中的喜悦,朝她郑重点头后,放下车帘,挥鞭前行。
芸娘笑出了声:“好,好。”
阮今禾望着窗外街市,肤色各异的人来往其中,黄土之下的城镇,不如京城富丽堂华,没有江南风景如画,却用独属于这片天地的浑厚爽朗,开启她完完整整的新生。
过去一切化作灰烬。
她要重新开始了。
.
东宫。
整整一个月,殷珩都称病不出。
殷献被押解回京后,三司会省,将吞税杀人转成伤害未遂。恒楚帝大事化小,将其罚入皇陵清扫一年,以儆效尤。
内阁重臣失了主心骨,只能日日去御书房会面。原本美人闲话的恒楚帝,不得不三省吾身,变回那个勤勉朝政的皇帝。
可时间一长,他也受不了。身体本就不好,哪里吃得消如此高强度的问政。
于是在一个深夜咳血溅落奏章后,他大手一挥,摆驾东宫。
恒楚帝踏入东宫,便闻见芳香四溢,冲得人眼冒金星,捂着鼻子朝亭中人道:“你这是把御花园搬到东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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