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百里钊戴着黑纱帷帽,无法察言观色,但只听声音,也能判断出一二,覃孟哲立即道“殿下最是英明,微臣谨遵殿下吩咐。”
“既然人都来了,咱们没有不打的道理,”百里钊淡淡道,“等他们箭矢放完,由鹰兵掩护,派精锐出击,能杀几个杀几个,不要追敌。”
覃孟哲抱拳称是。
他们乃外来者,对此地地形不熟,此时又逢黑夜,一旦追击,很容易落入敌方陷阱。
百里钊听他召集众将入军帐商议,转身走到营地边缘深沟高垒后,静静看向阵外周围。
人影憧憧,如同鬼影。
竟连火把都不点。
说明这批敌军士卒出生在这片土地,他们对这里的每颗草、每块石头都无比熟悉,否则不会摸黑放箭,还动来动去,往来不定。
放箭已经停止。
看来他们并不傻,见箭矢无用,就不再继续浪费。
百里钊微微挑眉,随即,瞳孔微微一缩。
黑暗中,敌军士卒们的身后,突然燃起一片亮光,原本立在前面两三排的士卒陡然让开身体。
那是火!
是推火车!
“放箭!”她大吼一声,硬生生用内力将穿于营内军帐间的池沟之水吸出,再直接甩向插在土里的木栅营垒,“防御!”
轮值守在坚栅后的军兵被她带得反应极快,交错着分工协作,一半隔栅放箭,一半操起防火攻的木桶提水,用力泼向木栅上方。
敌军一部分执盾掩护,一部分在掩护下拖着木板咬牙猛跑,将木板探在流风营垒外的深沟上,推火车则一辆接一辆撞过来。
流风坚栅虽未倒下,却被撞得直摇晃,没泼到水的外层木栅亦被点燃,空气中弥漫着火油气味。
不防水更不防火的蛛网阵幕也瞬间崩塌,将整个营地暴露在敌人眼皮底下。
“杀!”
敌军军鼓擂响,喊声震天,火把顷刻间全部点燃。
距离太近,无论敌我,箭矢都已派不上用场。
百里钊的那声“放箭”和“防御”厉喝,早已惊动做好部署尚未施行的覃孟哲等人,推火车攻击木栅营垒时,他们便迅速改变策略,紧急集合军兵,准备迎敌。
避免不了的一场正面厮杀。
实力碰撞,不设一谋。
另一边,中了埋伏又遭夜袭的周不宣已经损失二十多人。
眼睁睁看二十多个无比鲜活的年轻生命陆续在自己面前流着血变成尸体、再无一丝气息,周不宣咬着牙想把失去的都捅回来。
恨意让她不自觉地想让他们死得够本、甚至多拉几个垫背。
然而对方却丝毫不恋战,出其不意的射上几箭或者砍倒边缘几人,骚扰完就跑。
典型的敌驻我扰,敌来我跑。
周不宣第一次失去涵养,气得胸口闷痛,破口大骂。
但骂词大部分人都听不懂。
除了几堆篝火,到处都黑咕隆咚,向导劝他们不要追击,否则定要吃大亏~~即便二人武功高强。
周不宣感觉肺都快被气炸,却毫无办法。
身在敌国境内,本就危险重重,人还这么少。
偏偏人再少,都得首先保护好向导,不然连个带路的都没有。
那可真就两眼一抹黑了。
夏澜沨低声劝慰,让她消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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