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宛如孜孜泉水般,永不停歇的一往情深。在与她对视的短短几秒钟内,我感觉到了那种在宝哥离开村子之后没多久,我告诉她,宝哥说如果能活着回来,就娶她的话时,她流露出的那种眼神‐‐就和现在的一样,我无法读懂。
&ldo;我爹当年告诉我,说你远嫁他乡了,你……&rdo;我霎时有些语塞。&ldo;你真的嫁给了……&rdo;
&ldo;没错,我就是嫁给了袁丙昌那个老头子。&rdo;二丫说的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的回避。
&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你宝哥。&rdo;二丫将目光转向远处的一颗孤零零的小树,现在正值深秋初冬,树上落叶荏苒,片片落下,但是却有一片,依旧身披绿色战甲,意欲和即将到来的严寒,殊死一搏。
&ldo;是因为我宝哥丢下你,选择独自一人离开,而让你伤透了心?&rdo;
二丫淡淡的笑了笑,轻轻的摇着头:&ldo;算了,我和你宝哥的世界,外人是不会懂的。&rdo;她说罢,话锋一转:&ldo;你宝哥纵然一开始有错,但是当他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以后,他以死作局,结束了一场持续了几代人的斗争。而我则自始至终,都是这个局中的一枚棋子,以前我是他树上的绿叶,现在是他局中的棋子,我还是我,从来不曾改变过。&rdo;
&ldo;以死作局?&rdo;我将她刚才话中的这四个字,单独提出来复述了一遍。&ldo;什么局?&rdo;
&ldo;还记得我让人送去你们铺子里的那个紫砂壶吗?&rdo;
我瞬间一怔:&ldo;那是你派人送去的?&rdo;
&ldo;准确的说,是你宝哥让我派人送去的。&rdo;
&ldo;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给我送去那个壶,是想要告诉我什么?&rdo;我只感觉眼前迷雾缭绕,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
&ldo;你当时肯定是看不懂的。&rdo;二丫从地上拔起一颗杂草,拿在手里随意的摆弄着。&ldo;但是当猰貐带你进入三十六侍罗的巢穴之后,你就会发现那个紫砂壶的作用了。&rdo;
我想了想:&ldo;你说的是,那壶身上的回字形水波纹图案?&rdo;
二丫点点头:&ldo;没错,那是你宝哥以死作局的第一步,当时也就是在这里,我们坐在一起,他用一天的时间,排布了一个你此后半年时间里,所有经历的一切。&rdo;
二丫看向我:&ldo;相信我,这一切都只是你宝哥的局,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你宝哥设计好的。我是这个局里的一枚棋子,你也是一枚棋子,猰貐也是一枚棋子,你东家也是一枚棋子,所有的人都是你宝哥这盘棋里的棋子。他在和所有人的命运下一场没有胜负,只有和棋的棋局。&rdo;
&ldo;你到底在说什么?&rdo;我这个时候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她刚刚的这句话,简直是骇人听闻,推翻了我所得知的一切,让我如坠万丈深渊一般。
第五章后记之从何说起
&ldo;我知道这确实有点难以置信,但是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不管你能不能接受,事实就是如此。&rdo;二丫说着将头埋进了身子里,泣不成声。&ldo;你宝哥用生命的最后十多个小时,用尽心计开了一盘天大的棋,并且操控着各枚棋子,在半年的光景里,走完了这盘棋,他赢了,我却输了!&rdo;
&ldo;你输了?&rdo;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瞪着两眼看着她。&ldo;你输了什么?&rdo;
&ldo;你宝哥赢了自己,我却输掉了你宝哥!&rdo;二丫抬起头,轻轻的抹去眼角的泪。&ldo;算了,我一直还在劝你,现在自己却也……&rdo;她苦笑着摇摇头,随即抬手看了一眼手表。&ldo;估计还要一会儿他们才会到,现在让我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跟你说一下吧。&rdo;
&ldo;咱们先把水波纹图案放一放,从头开始讲。&rdo;二丫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ldo;大约从去年年底开始,你宝哥就陆续收到一些画卷,经过他的调查,全是某个神秘人物,假借一些已经身故了三十年之久的人的名义,寄给他的。&rdo;
&ldo;都是一些什么样的画,我怎么从来不曾听宝哥说起过?&rdo;我皱眉问道。
&ldo;是鬼趣图,一共八幅的鬼趣图,被人一卷一卷的用死人的名义,寄给了你宝哥。&rdo;二丫说着摆摆手。&ldo;是什么样的画,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被人假意冒用的这些寄件人,无一例外,全都是死与三十年前,并且死的极为蹊跷。你宝哥纵然遍访他们的家人,却也一点头绪都没能得到,他们的家人,对于那些人的死因,不是闭口不谈,就是摇头表示不知。&rdo;
这些事,我起先确实是一点也不知道,回忆起宝哥被东家叫去前往古罗地之前,我也不曾看出他有什么异样,只不过那段时间,他出差的次数好像的确非常的频繁。
不过,虽然宝哥刻意瞒了我,但是我现如今也早已对于这件事,了解到了一些眉目。因为司喜说过,宝哥曾经带着一副鬼趣图去她家寻过她爷爷,并且还说她和宝哥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我当时还纳闷,宝哥为什么会带着一副鬼趣图去司喜家里找她爷爷,看来,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他是在追寻那些死了的寄件人。
我此时心中的疑惑比天还大,但是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听二丫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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