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这么脏,得帮她洗干净。
可她整个人都僵了,穿在身上的衣服怎么也脱不下来,没法替她清洗。
沈云亭躺在她身边,把头靠了过去贴着她,在她耳边叱了句:“程嘉禾,你知道你现在很臭吗?”
没人应他。
他恼极了,咬开她的唇瓣,用力去撬她紧闭的齿关,怎么也打不开。若是换做往日,她总是温顺配合他的,他总能轻易得手。可她今日就是不肯张嘴,像个木头人,迟钝、冰冷。
嘉禾不动,他也不动。他就这么贴着嘉禾安静躺到深夜。
冰冷的月色光晕自纸窗映进屋里,沈云亭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嘉禾。
他失落地问身旁睡着的人:“程嘉禾,你今日睡着了怎么不打鼾?”
他空洞着一双眼,望着她道:“你不打鼾我睡不着,我听惯了。”
还是没人应他。
他自顾自睁着眼守着嘉禾。从天黑守到天亮,又从天亮守到天黑。连着几日把自己关在屋里。
白子墨看不下去了,踹了门进来骂他:“这江山你还管不管?百姓你还理不理?你花那么多心思来守下这片山河,就这么不要了?”
“你给我醒醒,她死了,死了几天了,发臭了长虫了烂了,知道吗?”
白子墨在讲什么笑话?
他怀里她的手明明还是暖的。
死人的手怎么会是暖的。
白子墨一直对着他骂,骂到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才愤然走人。
白子墨终于走了,屋子里又只有他同嘉禾两个人了。
他抓着嘉禾的手,对她说:“程嘉禾,你明日必须醒过来。”
因为明日是他的生辰。
可到了第二日,嘉禾还是没醒,直到子时他生辰过了,她都没醒。
寂静深夜,他眼睛里有咸涩的东西涌出来。
嘉禾是不会忘记他生辰的。
漫长岁月,那个被所有人遗忘的日子,她是唯一记得之人。
他们定下婚约那年,她明明信誓旦旦地答应他:“以后每年你生辰都有我陪你一起过。”
每年他生辰一到,她总会欢喜地朝他说一句——
生辰吉乐,万事如意。
没有哪一年是例外。
可她昨日没说。
她怎么没说?
因为她说不了了。
她死了。
不会有人再记得他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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