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头上的帽子,拿在手上一下一下的给自已扇风。
招娣见杜知知这样,习以为常的走过去,挨着杜知知身边坐下。
“小时候每次看见你,我都可羡慕你了。你长得白白嫩嫩,又高又瘦,身上软软的香香的。现在长大了,咋老是病病殃殃的呢?”
招娣看着杜知知靠在树干上轻喘的疲态就觉得心疼,“都跟你说了,不要卖纺织厂的文胸内衣。现在好了,又是卫生巾又是文胸内衣,整天在外面找销路,晒得又黑又瘦跟麻杆儿似的。”
杜知知不听招娣唠叨,将凉帽盖在脸上,靠在她的手臂上闭眼眯着。
“我是缺铁性贫血,容易累、会心悸、会眼花耳聋喘不过气。再慢慢养几个月就好了,招娣姐别着急嘛。”
招娣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就嘴硬吧。”
杜知知懒懒的靠着招娣的胳膊,听着头上风吹过树叶哗啦啦的声音,享受着难得的安逸时光。
这份安逸没享受多久,就听见山下传来刺耳尖锐的骂声。
“这是什么破路,还是家属院,部队修的房子呢。部队领导也是脑子病,好好地平底不住,非要住在山上。”
“你们下班坐小汽车回家,我们老百姓用腿爬上爬下的。妈的,这才建国多少年啊,又养了你们这帮子贪官。”
招娣也听见了女人唾骂声,悄悄的用胳膊碰了碰杜知知。
“妈的,就为了省二分钱,让我去北大街农贸市场买鸡蛋。我走了三个多小时,脚丫子都磨起泡了。”
“这个段春桃,还是政委家属呢,我看比周扒皮还黑心。”
听见段春桃三个字,杜知知忍不住掀开凉帽一角,好奇的看向从山脚下上来的人。
那老妇人穿着一件不合身的黑底白花布拉吉裙,手上拎着一个菜篮子。身上的皮肤晒得黝黑发亮,脸上的皱纹又深又长看着十分得刻薄。
好一张刻薄的脸。
杜知知觉得自已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如此刻薄的一张脸,实在是让她记忆犹新。
她眯起眼,细细回想着。
现实里,梦境中,到底是哪里见过她?
忽然,杜知知睁开眼,认出了这个老妇人。
竟然是她,黄淑芬,宋佳茵的母亲。
她怎么会在家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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