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心中悲戚,这就是当兵的命,为国而战,为家而死,当作为士兵的热血充斥全身的那一刻,死亡就是他们的归途,或在沙场,或在路上……
有人唱起家乡的歌谣:
明月在那方?明月在家乡。雪夜露毫茫,漫照着河岸,又照着桥梁,皓咏万家暖。
我听娘亲讲,男儿汉的歌,雪色中仍有红光……
听着这字字透着欢乐的歌声,不少男儿已经滴下热泪。
就在这悲伤万分的时候,有人手指远方,激动说道:“你们看!”
众人望去,只见疮痍的土地上升起一缕炊烟袅袅,那炊烟就像希望之烟,让心如死灰的士兵心中燃起了熊熊生命之火。
他们欣喜若狂,他们激动万分,循着炊烟而去,终于在黑夜降临前抵达那户人家,激动的撬开那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年老弯着腰的老妪,看着眼前满头雪花,狼狈不堪的士兵,老妪明显被吓到了,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一名带头的士兵弱弱说道:“老婶婶,有吃的吗?”
老妪颤抖着说道:“没有没有,没吃的了,我就烧点热水取取暖。”
一众士兵露出失望之色,这些地方经过战火,疮痍凄凉至此,有什么粮食早就被北狄军掳掠一空。
就在这时屋内传出孩子的哭泣声,吓得老妪连忙回屋去。
老妪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借着炉火的红光忐忑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人头。
突然飘来食物的香味,有士兵立即激动说道:“有吃的!”
老妪显然也听见士兵的话,变得异常紧张起来,可这些士兵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进屋搜寻,而是站在门外,连门槛都不敢踏进。
这些士兵是淮南军,来自江南法治良序之地,是谢傅和陆涛带过的兵,有道是将帅是什么样子,手下的兵就是什么样子。
他们可不是披着士兵外衣的土匪。
老妪弱弱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兵?”
一名士兵轻声说道:“我们是跟北狄打仗的军队。”说着自嘲一笑:“你看看我们样子,刚刚打了败仗。”却是怕丢了淮南军的脸,不肯说出自己的番号。
打败仗的士兵,这些日子老妪见多了,却没有看见过这种,重申问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打了败仗,我是问你们是哪里来的军队?”
一众士兵脸上尴尬,竟无人愿意开口。
这番模样落在老妪眼中,感觉就像是腼腆的孩子一般,不由轻声说道:“我还有点吃的,不过你们得先告诉我你们是哪里来的军队。”
带头的士兵只好硬着头皮,吞吞吐吐说道:“我们是淮南军谢傅谢大人的兵。”
老妪啊的一声,激动说道:“是不是淮南道节度使谢傅谢大人?”
一众士兵尴尬点头:“是。”
“孩子们,快进屋来!”
老妪一边说着一边忙将几岁大的孩子背在身上,人起身走到灶台前,打开盖子。
一众士兵受宠若惊,便进屋来,因为人员众多,一下子就将屋子站满,屯长就安排着一部分人退出来,先将伤员带进屋内避寒,场面一下子喧哗起来却有序不乱。
老妪将灶锅的食物拿出来,却是几块土薯,根本都不够这么多士兵吃的,屯长将这几块土薯给那些伤员充饥,好补充体力抵御疾痛。
这相亲相爱的一幕落在老妪眼中,更坚信他们身份不假。
原来三年前,谢傅在江南东道和淮南道实行士兵解甲归田,开垦荒地归为私有,三年免赋的政策。
一些被重赋压迫到穷困无以为继的农户,就以流民的身份前往江南去,而陆涛看见大量流民涌入江南之地,采取的措施是,只要肯开垦荒地背负兵役者就重新登记落籍。
天下哪里有这等好事,一开始出去的人只是抱着试试的念头,再不寻找生路就活不下去了。
直到有人将消息带回关中,关中地区的穷苦人家才知道天下真的有这等好事。
而老妪的两个儿子就是前往江南落籍当兵,说是当兵却不用上战场,每日只需开垦荒地务农。
大观国连年重赋,其他的地方的百姓穷苦艰难,并不像江南那般富裕安逸,并不是每一个当官的都像陆涛一般为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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