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舒没有猜错,萧雨确是在看着他,被洛天舒突然转过来的目光灼视,未防备,却马上沉着下来,淡然一笑。
“表妹可准备好了?”洛天萧略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萧雨回神愣愣,她对这无弦琴实在不懂,不由面露难色,咬紧了双唇。真要是出丑了可怎么办?表小姐懂音律,她懂个啥?
琴香却嬉笑着将无弦琴摆在她面前,“小姐,好久没听你弹过了,这次可要大开眼界了。”
萧雨白了她一眼,这丫头真是没眼力。却不想被看穿,又难为的挤了一丝笑。
她看着无弦的琴面,犹犹豫豫,纤柔的五指,竟有些颤抖的轻轻落下。
话说没有琴弦的琴怎么弹奏曲子啊?存心折腾人不是?
不想,她这指尖刚落,便听到对面洛天萧那端,如雨滴入竹间的清丽琴音响起,萧雨惊异的抬头看看洛天萧,只见那张温和俊逸的脸庞笑意盈盈的望向自己。那修长如白玉的双手骨节分明,轻拨琴弦,便是一串音律。
懂了。
聪明如她,这点小事萧雨真是一点即通。
原来表小姐萧语和洛天萧,曾经因读陶渊明的无弦琴而突发其想,真真的拿来个无弦之琴,萧语轻抚琴面,洛天萧根据萧语的姿态和动作,手指落下的位置来判断音弦。
这绝非是普通的弹奏,自然需要二人心意相通。
机灵的萧雨看懂了这一点,嫣然一笑,优美的舒展双臂做起抚琴的动作来。
几声清脆的琴音惊得众人安静下来,洛府天字辈还未见过洛天萧和萧雨的这般表演,兴趣盎然的围坐在他二人身边静聆琴音。
那琴声时紧时慢,时而使人觉得飘飘欲仙,有凌空乘云之感,时而又觉得似有压在心头、排挤不出的郁闷,时而让人感到如乍开闷笼般地轻松,反复咏叹余味无穷,但觉心中浊气一扫而空。
众人听的入迷,看的精彩,只见萧雨的一抬一落间,洛天萧与她相配合同样的动作而抚琴,看似两人在弹,实则只有一副琴响,却分不出是哪一副琴发出的音律,精彩异常。
首船的老夫人一脸的笑容,知这是天萧的琴艺,这个孙儿性子好,又善良温存,是富家公子中难得的人品。
萧雨突然双手同时落在琴面之上,洛天萧浑厚有力的最后一弹,断然结束了曲调。
“哇!二哥哥好厉害,居然能猜中表姐心中的弦律。”洛天雨像只小兔子一样一蹦一跳的来到洛天萧的身边,双手摇着洛天萧的手臂。
“是啊,二哥,这是怎么练的,怎么你们动作那般一致?”洛天晴这个很少言语的小姐都不得不问。对洛天萧和萧雨二人如此默契而惊叹!
洛天萧一曲之后似乎心中豁然开朗,一抹微笑一直挂在嘴角,看着两个妹妹说:“无弦琴是陶渊明不解音律,却放置了一张无弦的不加装饰的琴,每逢饮酒聚会,便抚弄一番来表达其中情趣,心中有曲便是曲,无需任何音律知识仍可弹奏,是曲在心中的意思。”
洛天萧瞟了一眼洛天舒,继续说:“我与表妹自幼一起探讨诗词歌赋,自然看得懂表妹的心曲。”淡淡的温情溢于言表。
萧雨并不知道洛天萧说的是哪一桩,只不是明白了这合奏的意思,乱抚弄了一番却不想被洛天萧演奏的那么动听悠扬。生怕说错什么,不言不语,只顾着低眉轻笑。
洛天舒冷哼一笑,嘴角微微牵动,只是那么一个瞬间的动作,似乎他并不生气,反而略得意起来。
二弟不要怪做哥哥的无情,你已动情于那女子,便是你此时最大的软肋。
又抬眼去看萧雨,犀利的眼神,让萧雨打了一个激灵,这眼神意味着什么?
“到我了,到我了。”见两位哥哥都大展了身手,洛家的小公子洛天萌忍不住了,卷着袖管跃跃欲试的样子。
“鸳鸯!笔墨纸砚,快快拿来。”洛天萌乱喊着,那叫鸳鸯的小丫头着急的拿来了他要的东西,在桌面上铺展开来。
天雨做着鬼脸跑过去看,一副不信的样子,天晴脸上少有表情,也走到近前,洛天萌挥舞比划了半天,龙飞凤舞的书写起来。萧雨并未凑到近前,因为要假装双腿不能动,几次欲起身都咬着牙忍住了,那好奇心不断向上翻滚,伸着脖子看这小魔王能写出个什么来。
很快,洛天萌一只手拿笔,一只手插着腰,头抬的高高的说:“本少爷,写好了。”
“哟,天萌,你这……写的是什么啊?”天雨俏皮的拿起那字问着。
“兰亭序啊!”洛天萌得意的不行,提高了声调。
洛天舒与洛天萧均读百卷书,听天萌说兰亭序不禁惊叹,只是洛天舒的惊叹永远在心里,那张面具似的脸上丝毫看不出。
洛天萧却不同,他温顺而稳重,颇有大哥的样子,惊异的问道:“哦?我们天萌居然会写兰亭序?”
洛天晴乐不可支,实在是忍不住笑意,虽然掩着嘴,却已全身震颤,待洛天萧走到近前,接过天雨手中的字时,忍俊不禁,张着大嘴看着天萌的墨宝。
“二表哥快拿来给我看看。”在远处的萧雨急的不行,翘首盼着。
洛天萧缓缓转头目光闪闪,微笑不语,刚想将那字递过去,湖面刮来一阵清风,猝不及防,将那字吹了出去。
“啊!”众人见此惊呼,却见一缕鹅黄色袭过,不及众人反应,那纸已经牢牢的拿在萧雨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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