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泽锦眯起眼,周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你这是在责怪朕,你觉得是朕把他变成现在这样的?”慕染一直活得不快乐,他又怎会不晓得,他也曾试图让那人快乐,让他幸福,可是离慕染从来不领情。不是他不想慕染恢复那时的模样,而是慕染自己不愿意。四年了,他无时无刻不想走进离慕染的世界,可是对方却始终将心门紧闭,让他找不到任何的空隙,他能怎么办?
而此时的宫泽榆却显得前所未有的勇敢,往日假装的懦弱无能如今再也不需要了,他褪下了伪装,真诚且决然地面对着他的皇兄,“是,我确实这么觉得,皇兄,我相信你爱小染,可是我不信你能给他幸福,爱情本来就该是两个人的事,我也至今才知,一厢情愿是没用的。”
宫泽锦略微一愣,眉宇间泛起几许薄怒,从龙椅上走下来,至泽榆面前,他凑近他,问道:“泽榆,你胆子不小啊,敢教训朕了,嗯?”
泽榆沉声而笑,笑声极为悲戚,“皇兄,纵然您是一国之君,却也只是个人而已,哪有听得了赞美,却听不得忠告的道理?”
片刻的死寂,随之“啪”的一声,一个重重的巴掌毫不留情地甩上泽榆的脸颊,宫泽锦愤怒地盯着他,许久后压低了嗓音问道:“那你如今算什么意思?你希望朕怎么做?”
泽榆被打得偏过头去,而他却依然挂着一抹悲伤的笑容,“承蒙皇兄厚爱,泽榆才有幸活到今日,然我此生只有这一个请求,恳请皇兄放小染自由。”说着,他又对上宫泽锦的眼,平静地说着,“我爱小染,绝不亚于皇兄您,但是为了他,我愿意放手。”
宫泽锦闻言,眸中瞬间泛起一股杀气,一把揪起泽榆的衣襟,他愤然启口,“你凭什么让朕放了他,宫泽榆,你信不信,朕可以立刻杀了你,让你没法再为他说任何话?”
面对宫泽锦的威胁,泽榆却显得极为淡然,往日的懦弱恍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义无反顾,“死了倒好,却是一种解脱。”喘过一口气,他的目光渐渐空洞,“用我的命来换小染的自由,等我死后,就放了他,如此可好?”
宫泽锦不可思议地皱起了眉,“宫泽榆,你发什么神经?”他大力地捏住泽榆的手腕,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望着他须臾,终是轻呵了一口气,语气也放柔了,“是朕方才说话重了,你这个傻瓜,怎么说你都是朕的皇弟,朕又怎会轻易杀了你?”
泽榆唇边噙着的那一抹微笑顿时变得苦涩,那一刻心中仿佛有什么信仰正在慢慢死去,至终空留悲绝,“我宁愿死。”见宫泽锦脸色一变,他又接着启口,“在这艳红宫墙围砌成的奢华牢笼中,我们都不过是宫囚,你怎就不懂?”
眉头更深地凝起,宫泽锦沉声训斥,“宫囚又如何?生在帝王家那是你的命,就算你再不喜欢自己的人生,也必须这样过下去,要做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
泽榆笔直地立在宫泽锦面前,脸上不再有丝毫笑容,“那是您必须承担的,皇兄,我根本没必要去背负所谓的责任,我早该死在十年前的,宫泽榆并不贪生,如今我也只有这最后一个心愿。”
说话间,他瞥见墙角挂着的一把没有剑鞘的长剑,忽而又扬起了唇角,“小染曾说,养心殿内挂着的这把剑是有灵魂的。”他缓缓走到那面墙的前面,取过长剑放在手里轻轻抚摸。
宫泽锦大惊,立刻冲上前夺过长剑,生怕泽榆又发疯干出一些疯事儿来。
而泽榆只是笑着,随后用极度凄楚的嗓音道:“皇兄,我真的很爱小染。”两行清泪忽然划破眼眶,他的话语听似语无伦次,却分明想要说明些什么,“也许在我被安陵信脏了身子的那天我就该死掉的,皇兄,望您成全。”
这一句“成全”说得坚定无比,却让宫泽锦一时没能明白,泽榆希望他成全的,究竟是他与慕染的爱,还是让他早日死掉得个解脱?
“我很爱他,即便他一直都在利用我,即便他心里不曾有过一小块属于宫泽榆的位置,或许在他眼里我只是个一厢情愿的小丑,可我依然深爱他,我曾说过,我可以为他去死,我愿意给他我的一切,我想他幸福、想他自由,哪怕他根本不爱我。”那一番话说得分外绝望,让宫泽锦听了有一瞬间的茫然。
泽榆无声地哭泣着,那模样比撕心裂肺的恸哭还让人揪心,他紧紧握住宫泽锦的手腕,竟是突而笑起来,那张脸和着泪水尤显怪异。
宫泽锦只觉手上一股力道压下,他惊恐地回过神,而后错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沉默了须臾,旋即惨叫出声,“泽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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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烬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果然已是近一个时辰以后了,当时他见身旁泽榆不见,心里忽然一阵失措,起身欲外出寻找,却又觉得头昏脑胀,摇摇晃晃地走到桌边,只见桌上放了一封信,他迅速地拆开,里面只写了一句话:“谢谢你明烬,谢谢你,那样地爱着我。”
转瞬之间,只见泽榆握着宫泽锦的手,将那把长剑不偏不倚地插入了自己的心口,顿时胸前漫开一片血迹,如曼珠沙华一般妖冶。
宫泽锦的双唇微微地颤抖着,眼前血红一片,耳边是泽榆不久前才说过的话,此刻却分外清晰——用我的命来换小染的自由,等我死后,就放了他,如此可好?
不好不好不好!你个笨蛋,朕还没有答应你,你怎么可以自说自话就去死?将泽榆荏弱的身躯抱在怀里,他强硬地下令,“泽榆,不准死!”
泽榆无力地笑了,而后慢慢地抬起手,摸到了插在心口的那把剑柄,宫泽锦感觉到泽榆欲拔剑,立刻握住他的手。此时泽榆又努力地牵了牵嘴角,笑着问道:“皇兄,我,并没有,负了小染,没有,对不起他,对不对?”一句简单的话,却被他断断续续使了好一番力气才说完整。
宫泽锦的手突然垂落下来,他怔忪地望着泽榆,眼中泛起一层浓浓的雾气。痛觉一点点远离了意识,泽榆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可他却笑得越来越浓,最后使出浑身解数握紧剑柄,将穿心的那把长剑拔了出来。
顿时,鲜血四溅,温热的液体喷洒在宫泽锦的脸上、身上,还有他周围的地面上。
“泽榆!”伴着一声悲喝,明烬出现在殿前,他迅速跑上前,顾不得下跪请安,只一把将泽榆揽入自己的怀里,泪水顿时漫出了眼眶,“为什么,泽榆,为何要寻死?”
“因为,我爱他。”怀里的少年微笑着将脸贴在明烬的胸膛上,他虚弱地启口,“明烬,对不起,今生,我终究……亏欠了你太多,若……有来世,我定将真心……赋予你,此刻,独盼你,莫要恨他。”明烬,那一年我割腕自杀,你硬生生将我从阎王殿里拉回来,而如今,利剑穿心你又如何救我?明烬,别再阻拦了,让我死吧,下一世,如果真的有下一世的话,我一定痴心相待,绝不负你。
明烬当然知道泽榆口中的“他”是指谁,但要他不恨离慕染,如何做得到?
十指交扣,泽榆轻轻地握着明烬的手,依偎在他的怀里悄悄睡去。明烬,你知道吗?临近死亡的时候真的什么都不怕了,这一刻倒是看清了许多,原来宫泽榆这一生为离慕染付出一切,到死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人却不是他,一直以为若我离去,最放不下的人该是小染,没想到此刻我最挂念最不舍的人,竟然是你,明烬。
没有惨叫,没有悲泣,明烬只是紧紧抱着泽榆,在时间的流逝中感受怀中之人的体温渐渐冷却,直到宫泽锦下令带他出去冷静一下,他才开始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喊着,“泽榆,泽榆!皇上,求您让我留下来,让我,再多看他一眼。”可最终他还是被拖了下去,临走前宫泽锦问他,“泽榆会自杀,是不是慕染害的?”
明烬眼中泛着红光,他说,“是。”
待天破晓,一道圣旨下达,道今日早朝取消,与此同时,宫泽锦抱着满身妖红的少年,独自一人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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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染彻夜未眠,本想天一亮就去找泽榆,至少该说一声“对不起”。却不曾想过,伴着一道“早朝暂休”的圣旨,宫泽锦却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不久前,宫泽锦愤怒地问他,“泽榆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狠心将他逼上绝路?”这会儿,他被宫泽锦压在身下,下 体剧烈的疼痛反是让他更为清醒。他反复问自己,泽榆究竟做错了什么?却怎么都找不到答案。
泽榆根本没有做错,错的是他,宫泽锦说得对,泽榆是被他害死的,若世间没有离慕染,又怎会有这一段悲剧?一切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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