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慕染却甚是平静地看着他,久久不开口。宫泽锦等得心急,连忙问:“想说什么?”
慕染摇了摇头,而后扯开一抹笑容,“啊,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叫叫你而已,喊你的名字,以此确认你仍旧陪在我身边,不曾离开。他坐直了身,双手抱住膝盖望着水中月影,问道:“下一站去哪里?”
宫泽锦却不答反问:“你想去哪儿?”
慕染偏头想了想,随后给出两个字,“扬州。”他抬起眼,对上宫泽锦的双眸,淡然地说:“我想回去拜祭一下我爹,还有,琼花快开了,陪我一块儿去看吧。”
宫泽锦微怔,继而莞尔一笑,“好。”他紧握住慕染的手,与之十指紧扣,半晌之余,复又启口,“很晚了,回去吧。”
慕染点点头,被宫泽锦从地上拉起来,二人携手慢慢往回走。一路上谁都没有再开口,似乎各自怀着心事,却又好像无声胜有声。
(卷伍拾玖完)
'2009…12…13 20:00:00 染°'
卷陆拾 浮生若梦
扬州,那是慕染找到他爹的地方,这个地方曾经给他很深的印象,无论是因为喜或是因为悲,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段在扬州书画坊的日子,他的亲爹为他推荐字画,面上带笑,他听得专注,心似绽花,而后父子俩一同把酒言欢,当然,还有那一日那个血淋淋的画面。
如今书画坊已然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城郊山头的那一块冰凉的墓碑,若是在以前,慕染定能彻底将所有恨意投入到宫泽锦身上,而过去四年里,他也确实如此过来,偏偏此刻,叫他再像以前一般,将责任完全推到宫泽锦身上,他却做不到。
于是他开始茫然不知所措,一直以来他为了报仇而接近宫泽锦,为了杀他以慰父亲在天之灵,可到头来才发现一切只是一个无心之失,要他在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前提下继续恨宫泽锦,甚至挥剑刺心,他竟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可是不恨宫泽锦,他又还能恨谁呢?究竟是谁的错,才铸成此般悲剧?没想到至终了,这竟成了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跪在坟前,慕染为他爹点上三支香,深深拜了拜,而后将之插入香炉,他暗哑启口,语调悲戚,“爹,我来看您了,您还好吗?”短短一句话,却惹得满腔悲意,目中顿时积满了泪,而他偏偏强忍着没让泪水落下一滴。
倒了一杯酒洒入碑前土壤,而后又将酒杯斟满自己饮下一杯,慕染紧接着开口,“这是‘清泉吟’,爹您最爱喝了,今日孩儿便来陪您再喝一杯,愿您……”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愿您,在天上过得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他会的。”宫泽锦突然在一旁应了一句,继而与慕染的目光对上,那人看着他的神情很平淡,说不上多恨,却也说不上有任何感激。
沉默了许久,慕染方才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只见他双唇微微翕动,分明就是想说些什么,却半晌不闻言语。
宫泽锦稍显焦急,赶紧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慕染略微抿了抿唇角,后又淡漠出声,“如果……”然而他的话才起了个端,却又不知该如何往下接,于是略显尴尬地别开了眼,无意间瞧见放在一旁的水囊,便跑上前取过,“水要喝完了,我去河边装些来。”说着便匆忙而去,那模样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宫泽锦没有阻止,只是在后面望着慕染离去的背影,忽而觉得有些难过。
而慕染一路不停地飞快跑到河边,这才感觉喉咙间堵着的一口气稍稍顺畅起来,望着水里自己的倒影,他喟然长叹,继而又低声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自语道:“其实我想问,如果没有明烬,如果没有当年的悲剧,那么,我们还会不会在一起?”
将水囊放入河中盛满水,塞上盖子的一刻,他复又笑了笑,自嘲着说:“我真傻,竟然就这么输了,真是一败涂地,你明明那样残忍地对过我,可我却无法继续恨你。”
他起身往回走,步调极缓,似乎有些畏惧回去,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宫泽锦,那个打过他、骂过他、伤害过他的人,却也疼过他、爱过他、始终守护着他,这让他迷失了方向,不知对那个人,究竟该恨,还是爱?
离玉贤的坟前,宫泽锦独自说着话,“离老板,你还记得我吗?你曾经赞我对字画的见解很是独到,那时你还送了我一幅私家珍藏的名画,说好画赠予懂得欣赏它的人,那幅画我至今还留着。”说到这里,他亦不禁感伤。
“关于四年前的事,我很抱歉,我也不奢求你原谅我,那年的事确实是我的错,所以如今慕染怎么恨我,我都不该有所怨言,可是被爱人视为仇人的感觉真的很痛,那就好像五脏六腑都裂开了一样。”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也怨过明烬为何要中毒,怨过你为何如此固执,怨过那些官兵的鲁莽残暴,却终究还是要怨我自己。离老板,对不起,我宫泽锦此生没对多少人说过对不起,而今日,我却要郑重地对你说这三个字,虽然我知道这样也挽回不了当初所犯下的罪,但至少我心里会好受些。”
他取过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而后将壶口往下,在地上浇了一片,“我也敬你一杯,愿你来生太平,再无此般劫数。”言罢,一仰首,将杯中之酒悉数饮尽。
酒入愁肠,倍感哀伤,宫泽锦似有醉态,却分明未醉,“我爱他,我爱慕染,我爱您的儿子离歌,那种恨不得为他生为他死的感情,你能明白吗?我深爱他,即便他依然恨我,也不会动摇我对他的爱意,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无论前方有多大的困难阻碍,我都会坚持下去……”
“啪嗒”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宫泽锦迅速回过头去,只见慕染站在不远的地方,那只水囊落在脚边,塞子松了开,水流了满地。而慕染却只是怔怔地望着他,那神色稍显无措。
“慕染……”宫泽锦柔声唤着他的名字,而慕染一听却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宫泽锦则又向前一步,再度唤道:“慕染。”
“我什么都没听到,水洒了,我再去重新打来。”言下,立刻拾起地上的水囊便要逃开。
而这一回宫泽锦不会再让他继续逃避,他飞快地跑向慕染,从身后紧紧地将他拥住,感觉到怀里的少年猛然一僵,宫泽锦却只将自己的下颌静静地搁在慕染的肩膀上,这个姿势其实很好,谁都看不见谁的表情,也可毫无顾忌地说出所有的心里话。
“慕染,别再逃避了好不好?”宫泽锦轻轻地说着,“其实你一早就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不是吗?是,以前我确实对你做过许多错事,可是,那都过去那么久了,何况如今我为你所做的一切,还不足以弥补当初的罪过吗?”
暖暖的雾气打在慕染的颈侧,可他依然沉默不语,宫泽锦等得心急,赶忙又道:“刚才我同你爹说的话,你全听到了吧?我说过,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害怕与你分开,所以无论前方有多大的困难阻碍,我都会坚持下去,而你,也不要放弃。”
慕染突然轻笑起来,笑声中含了几许讥讽,“放弃什么?我又坚持过什么?”他扳开宫泽锦的手指,然后回过身,正对上他的眼,“你说你爱我,所以希望和我在一起,但是宫泽锦,你又何尝问过我愿不愿意?”将水囊狠狠地砸在宫泽锦的身上,他掉头就走。
心里反复将自己嘲笑了一番,宫泽锦啊宫泽锦,你终究没能赢得他的心。
而就在慕染背过身去的那一刻,那脸上的笑意终于垮下来,悲伤溢满了双眸,他在心中暗骂自己:离慕染,你好没用,以为说一些狠话来伤害他,自己心里就会好受些吗?
黄昏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是时慕染正躲在客栈十里外的一座小亭内,痴迷地望着亭外那几棵还未开花的琼花树。宫泽锦赶到的时候却是十分狼狈,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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