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发癫。紫玉最后才说,莫看傅朗西没有对雪家的处境表示出某种态度,凭借多
年的了解,傅朗西不仅会管,而且要一管到底,不使将来再出差错。紫玉没有明说,
不是雪家、不是梅外婆,傅朗西哪能活到今日,相同的意思尽在说话的语气中。
军师岭方向的枪声渐远渐稀。在县中队返城之前,一封来自省人民政府的紧急
电报,清晰而准确地指示:“你县昨日上午九时许发来的请准对柳子墨执行死刑的
电文,经研究不予批准,并应立即开释。对柳子墨夫妇及其家庭在过去各个历史时
期的功绩,县区乡各级地方政府应充分重视,并做好那些有抵触情绪人员的说服工
作。今后,可参照自己同志照顾,切不可将其划入专政与镇压一类,请将执行情况
及时报告。”段三国复述给雪蓝听时,记忆不太精准,内容却无偏差。
“难道傅先生真的下决心,要抑杭扬雪了?”段三国的疑问很快从另一方面被
证实。
县中队凯旋而归时,浑身驴子狼气味的一县由一镇他们用担架抬进了县医院。
为一县做过诊断的医生无一例外地认为,其情况并无大碍,服一剂镇静药,好好睡
一觉就会没事。在树上躲了半夜的一县,回到地上,第一句话就问:“雪蓝还好吧?”
一镇后来总在后悔,不该为了雪蓝而点头。得知雪蓝平安无事后,一县就像大水淘
空的沙堤,哗地崩塌了。段三国后来也后悔,不该迁就一镇,应该让雪蓝来,满足
一县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惟一渴望。
从一县被救回来的那一刻开始,雪蓝就守候在医院外面,只要有人从里面出来,
便不顾一切地上前打听。一县睡着了,一县醒过来了,一县喝了几口水,吃了几片
药,雪蓝都要问得清清楚楚。
绕着医院院墙,雪蓝不停地叫着一县的名字。得到的回应全是一镇的咒骂:
“杭家人又没死,莫在这儿装鬼叫!”
进医院的第一天下午,一县身上就出现一种奇怪的颜色。一些医生说是黄,另
一些医生说是绿。隔了一夜再看,先前认为是黄色的医生都不争辩了。遍布在一县
全身的绿色越来越深,让人联想到被稀释过的胆汁。隔着院墙,雪蓝焦急地认为,
驴子狼们一定有过不为别人了解的恐怖举动,使孤独无助的一县吓破了胆。一镇亲
眼目睹了惯于风卷狂云的驴子狼,一反常态地将一县死死困在那棵大树上,从与雪
蓝分手开始,就没有片刻散开,直到县中队的机枪、迫击炮加上排子枪像雨点一样
袭来,没被打死的驴子狼们才纷纷逃散。与一县形影不离的一镇决不同意雪蓝的说
法,杭家男人是吓不倒的,天塌下来也不会,能被吓倒的肯定不是杭家的种。先前
认为休息一阵就会没事的医生们,于百思不解中分裂成两种观点,中医从经络气血
各方面验证了人是有可能被吓破胆的。
西医反对,认为只要没有外力作用,人体内的任何脏器都不可能自行爆裂。
如果没有衣衫被盖,赤身裸体的一县已经宛若一条青虫。
一县将死的头一天,阿彩同春满园的二老板一起,从武汉搭乘一辆运皮油的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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