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喜,同喜,马掌柜生意可好?”梅开泰问道。
“嗨,也一般,时局动乱,钱庄也难做,如果恒丰有泰丰的三分一的管理才能,那就另当别论了。”马掌柜叹口气道。
“嗯,老夫听闻,现在宁波路上新开设钱庄的,都是汪伪政府的同僚,是吗?”梅开泰问道。
“唉,是啊,几乎不需要经过钱庄公会的举手表决,只要交上条子,就可以取得营业执照了。世风日下啊!”马掌柜感叹。
沉默片刻,马掌柜继续道:“咱们商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把自家的生意做好,唯有这样了。”
一旁的马夫人是一位娴淑之人,也点头道:“是啊,是啊,做好自己的生意,我们也犯不着与他们有什么过节,否者的话,会惹来麻烦的。”
梅开泰安慰道:“今日大家开心便是了,不提不愉快之事,来,来,诸位,今日老夫蹉跎六十余年,幸好还有诸多朋友记得老夫,前来道贺,老夫不甚感激,这糜儿酒,是我们自家酿制的,请诸位尝尝,我梅开泰敬大家一杯薄酒,以答谢大家的光临。”说完,梅开泰将手中的小酒杯,一饮而尽。
梅开泰向来酒量了得,今日又逢喜事,更是贪恋了杯中之物了。
第二十回 寿宴(二)
梅夫人念叨着佟天河,左顾右盼的道:“怎么?今日天河还没来啊?”
梅可卿笑道:“天河在泰丰处理完事,即刻便来,不用着急。”
“来就好,我们梅家的晚宴上,从来没少过天河啊。”梅夫人说完,不禁又向门槛处望去。
说曹操,曹操到。佟天河身着长袍,头戴礼帽的出现在了梅府。见到梅开泰,连忙作揖道:“梅老爷,恕天河来迟了,年底了,一些账目需要整理一下。”
“没事,没事,天河,你来晚了,理当罚一杯。”梅开泰三分醉些许,走路有点飘飘然。
不一会,祥叔,雨桐还有一些家中厨子,将做好的点心菜肴,纷纷上桌,席间,更请了二位唱晋剧,由于梅开泰是山西人,对这种称作为中路梆子的戏曲,情有独钟。耳闻锣鼓锵锵的响起,一男一女,浓墨重彩,女的转着手帕,一招一式,步着台步,眼眸传情的唱了起来。唱的是《三入洞房》,曲调晋味十足。梅开泰酒过三巡,也依依呀呀,摇头晃脑的跟着哼唱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在山西期间,创业时期的生活。
一声声家乡的调,渐次袭来,这番场景,让梅开泰遥想在山西的日子,青黛白墙的平遥瓦房,古戏台上唱的就是这个调调,父亲牵着小开泰的手,拖着长辫子,立足戏台前,父亲看的欢,小开泰却顽童本性,挣脱了父亲的手,与邻家孩子玩起了玻璃弹珠,然却这调调,俨然成了小开泰的童年之声,每每听闻,便会勾起梅开泰的童年往事。
搬到上海之后,上海附近的吴侬细语,也没能冲淡梅开泰对梆子曲的渴望。家中依然时有这调调传出,耳濡目染,梅家两兄妹自然也是耳熟能详了。
梅开泰沉浸在中路梆子曲声中,忽闻祥叔耳畔道:“梅老爷,有一位小姐也前来道贺,说是泰丰的老客户,好像是…。。是日本人。”
梅开泰半醉半醒道:“有请,有请…。”
却见一年轻女子,身着阔袖丁香色锦缎衫裤,脚穿绣花鞋,细眉白肤,丹凤眼咪咪的笑,虽是一身中式装束,但骨子里却看出乃是东洋女。只见她还未见着梅开泰,便于相逢之人,频频鞠躬,正巧看见梅可卿,上前鞠躬道:“梅掌柜,擅自前来,没有打招呼,还请见谅,我代表渡边公司,今日来为梅老爷祝寿。”
梅可卿也为夏川的不请自到感到惊讶,却见夏川频频鞠躬,也是泰丰的老客户,便也笑吟吟道:“哪里,哪里,有劳夏川小姐了。”
此时,梅开泰拄着拐杖前来,夏川深深的一鞠躬道:“梅老爷,夏川代表渡边公司,今日为梅老爷祝寿来了,祝福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说完,拿出一卷长轴,道:“得知梅老爷喜欢收藏国画,这是一份薄礼,不慎敬意,这是我们日本民治时期著名画家中德浪速先生的《鹤鸣图》,仙鹤,在我们日本是长寿的象征,望梅老爷笑纳。”
说完,夏川将那副长轴渐次展开,梅开泰见之,不禁捻须点头道:“好一副《鹤鸣图》啊,这番工笔,实在是让老夫开了眼,这图中的仙鹤,鹤立与松柏之中,引颈长鸣,栩栩如生,每一只仙鹤的神态各异,啧啧…。。正谓东洋之绘画手法,赞叹啊!只是…。。这厚礼……老夫岂敢随便收受……。”
梅开泰看着这幅东洋画作,连连赞叹,梅可卿见状,也道:“夏川小姐的如此厚礼,家父实不敢收受,这样吧,夏川小姐能来,已是最好的礼物了,至于这幅画……还烦请夏川小姐带回去,您的心意我们领了。”
夏川抿嘴笑道:“梅掌柜多虑了,这画不是我夏川个人送的,是我们渡边公司的一份心意,承蒙泰丰长期以来,给予渡边公司业务上的关照,因此得知今日梅老爷祝寿,所以将此画相赠,切莫有烦恼之意啊。”
“可是…。。这礼物实在是贵重……”梅开泰不知所措。
夏川继续道:“在日本,送出去的礼物,是不能收回去的,如若梅老爷执意不肯收,那岂不是让夏川很没面子,我也不能向公司交代啊。”
梅开泰看看可卿,又看看昌鸿和佟天河,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席间,马掌柜上前道:“我说梅老爷,您就收下吧,也不要辜负了夏川小姐的好意,今日是您的六十大寿,以此画纪念,理当,理当啊。”
夏川笑而不答,小虎牙平添了几分娇媚,片刻道:“听闻梅老爷喜欢收集名家之国画,夏川今日可有眼福啊?”
梅开泰生平最喜欢与人共赏丹青,听夏川提起,也就捻须笑道:“好啊,让夏川小姐见笑了,老夫收集的一些拙作,还望指点。”
说完,领着夏川往书房走去。
梅可卿紧随其后,夏川步履轻盈,回眸一笑道:“梅先生,我今日特地穿了中国的服装,你觉得怎样?”说完,伸开双臂,露出了阔袖外那截藕断般的小臂。
梅可卿上下打量了下,道:“夏川小姐可谓秀色可餐,无论着和服和中服,都别有一番韵味,如果说,真的要挑刺的话,可能…。。你的发型再做修改,那便会完美无缺。”梅可卿以一位女孩的眼光,评论了夏川的穿着。
“梅先生所言,我的发型该如何呢?”夏川摸了一下盘起的盘发道。
“你那支头上插着的叉子,虽是琉璃质地,且色泽晶莹,但却看出,并非国内产物,乃是典型的日式和服用的发叉,如夏川小姐改用中式的翡翠叉,或是珞璎发夹,便自然有一份清韵墨染之气,那与您身上的阔袖连襟衣衫,绣花鞋,便有了相得益彰之意。”
夏川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脑后的发叉,再次露出小虎牙笑道:“梅掌柜原来对女孩子的物什也很内行,嘻嘻。”语罢,抛出一个电眼,款款移步。
来到了梅开泰的书房,一眼望见的便是那副镶在正中的《昼锦堂》。夏川见之,驻足凝望,口中不由得连连称道:“好画啊,真是一件人间极品,一看便知道出自于名家之手,对称的水墨晕染的传统技法,将明朝末年,苏杭一带的官宦人家的青砖瓦楞院落,跃然纸上,这简直就是一副明朝末年的人间百态图啊,梅老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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