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
柳白随手将腰间佩剑这么一摘,便是远远一扔,恰巧便是在甘罗面前的案桌之上。
这是一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黑剑,真要说起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装饰,无非就是柳白喜欢黑色,将那剑柄后方绑上了一条黑色的剑穗,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甘罗看着眼前的黑剑,抿唇不言,没有第一时间将其拔出,而是缓缓抬眸看了一眼嬴彻。
而嬴彻,亦是怔怔看着一个方向。
看着大殿右方,扔剑之后索性斜靠的柳白,只见他缓缓喝着酒,一身大秦丞相官袍,眉心略微皱起的纹路,仿佛一颗明珠,如同忘忧的仙人,来此东宫之中,只为饮酒。
天下何人,风采可胜柳相三分?
嬴彻笑着起身,眼神复杂得看向柳白,而后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行至东宫中央,大笑道:“老师,今日来东宫之中,醇酒可美否?”
柳白微微点头道:“美酒。”
紧接着,嬴彻便是笑得更加灿烂,而后竟是缓缓抬起手臂。
“踏!”
一步踏出,嬴彻手臂与脚步一同晃动,分明滴酒未沾,却如同醉汉蹒跚。
“世事逝时弑时势,算来一醉梦浮生。”
“老师,可否为我伴奏?”
说罢,便是看向柳白,如同市井之中的无赖汉子一般,跳起了可笑又令人感觉豪气的踏步舞蹈。
就是最为简单的向前踏了一步,手臂高高抬起,而后又退后一步,肩膀向前撞去。
再踏步,如向天探月。
再后退,如同临渊索鱼。
柳白顺手拿起案桌之旁的筷子,先是两只筷子微微一碰,而后敲击酒盏,发出清脆好听的‘叮’声。
“天下参差万万民,多少民无耕,妇无附。”
“公卿谈笑酒一盏,试问民血满几巡?”
“石林狐蚂,林间丛木,公卿与民,何人可活百余一?”
“珍珠玉金,雪泥红炉,天下林田,哪把锄头可耕尽?”
“十万铁槊,百万弓弩,所为不过六颗头颅。”
“好汉儿,莫要说那铁甲入库、马归南山,提农具而耕田,此生无苦。”
“小娘子,莫要说那闺人心事,倾慕思量,素手妆去仰夫,依附良人在胸脯。”
“来来来,试学那儒家夫子,背笈游天下,脚踏万万顷田亩,问清主人何人是农户。”
“来来来,试看那庙堂公卿,何人看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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