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音乐,生活就是一个谬误。
——尼采
青年时代的尼采迷醉于狄俄尼索斯的智慧——它既是尼采哲学的出发点,也是最终的栖息地,而音乐则是哲人孤独旅程的第一推动力。对早年的尼采来说,音乐不仅仅是一种欲望和娱乐的方式,同时也是一种预示着幽暗命运的深刻激情。在尼采看来,人的世俗欲望可以分为不同的等级,被他排在第一位的是音乐的即兴发挥,紧接着是瓦格纳的音乐,再往后才会轮到我们这个世界最大的“真理”:肉欲。尼采本人喜欢坐在钢琴前即兴地弹奏,后来还一度尝试作曲。他所创作的音乐作品被瓦格纳称为“可怕”,但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瓦格纳仍然将尼采视为自己最重要的知音。比如说,瓦格纳在1872年6月25日给尼采的一封信中就这样说道:“除了我的妻子,您是生命给我带来的唯一收益。”
不用怀疑尼采在音乐方面的精深修养。事实上他的音乐趣味也非常宽泛——除了瓦格纳之外,他迷恋舒伯特、贝多芬、舒曼,当然还有瓦格纳艺术上的死敌勃拉姆斯。他对勃拉姆斯的重视,也是导致他和瓦格纳友谊破裂的原因之一。我们或许也可以从尼采对欧洲近现代音乐创作所产生的影响来描述他与音乐的关系。举例来说,理查·斯特劳斯所创作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名闻遐迩,而马勒也一度将自己的音乐作品命名为《快乐的科学》。
不过,在尼采那里,“音乐”一词也许还有更为深邃、复杂的含义。有时候,它是“艺术”的代名词,而艺术则是人类面对虚无、没有任何目的的世界的最后慰藉;在更多的场合,音乐被尼采描述为一种“解放的力量”,是我们了解世界隐秘和真相的主要途径。对此,列维斯特劳斯也表达过类似的见解:在音乐中也许存在着人类最后秘密的钥匙。
对于音乐的研究和思考,在尼采的哲学中始终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他在研究古希腊戏剧的过程中,将语言和音乐进行了区分。他认为舞台的戏剧语言是理性的、阿波罗式的;而来自合唱队的音乐则属于狄俄尼索斯的智慧,暗示着另一个世界的真相。那是一个秘密、危险和幽暗的世界——至少在尼采看来,这是自苏格拉底以来的理性主义故意忽略掉的一个世界。
当然,如果我们要寻找一个最合适的形象来说明尼采和音乐之间的关系,这个形象只能是塞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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