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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的冬季,大雪来得猛。不同于上海的江南细雪般,浅薄一层,犹如滚了糖粉的枝条,待你还未欣赏到这冬日美景之时,那糖粉枝条儿已经化成了水珠,滴淌了下来。然而,长春街上的树枝,房檐上的积雪,犹如一张厚厚实实的棉絮般,将整个长春市,牢牢地捂在棉絮底下,似乎都没有喘气的机会。
这景致,也一如当时长春的时局,整个东北三省已被完全的从中国隔离了出来,竟然有了一个日后为中国人所不耻的名字,满洲国。日本人将这片土地赋予了一个更为日式的名称:新京。
俨然,日本政府,已经将东三省看做除了他们东京之外的又一个都城。长春的街头,咋一看,仿佛置身于日本某个街头,商家店铺到处充斥着的是日本字,街上,日本军官随处可见,他们旁若无人,趾高气扬的腰跨着日本军刀,足穿长筒军靴的关东军军官,还有那插着关东军特权标志的小旗,当然,街上迎风飘着的所谓满洲国的五彩彩旗,更是为这帮关东军军官们助长了威风,他们走在大街上,一如走在自己的家乡的街道上。踌躇满志的踏足着这片被奴化的土地,筹划着美好的满洲国的未来。
当然,满大街还有嘴唇留有仁丹胡须,且满口日本名词的日本翻译,他们跟在日本军官身旁,狐假虎威,志得意满俨然成了当时长春的官僚架子中的“新贵”人物。
长春,1941年底的长春,俨然是一个日本冒险家的乐园。
溥仪离开紫禁城也有十余年了,爱新觉罗家族的荣盛,也只有在记忆中重现,或许从那些个皇族遗老们的日志中,再窥大清帝国的辉煌。可是,溥仪的黄袍加身的美梦,并不会因为搬离了紫禁城而湮灭,满洲国的建立,让他重拾了这个末代皇帝梦,当他搬进了日本人为他在长春安排的伪皇宫之后,那种大清帝国重新崛起自豪和满足感,那种恢复祖业的使命感,一直萦绕在溥仪心头,虽然,他也清楚的很,这满洲国将会重蹈慈禧的垂帘听政之举,当然,这帘子后面的真实面目不是慈禧,慈禧早作古,那是打着亲善旗号的日本政府。
但是,溥仪坚信,只要亲善,日政府会帮他复辟大清帝业的,他将有朝一日,重坐紫禁城的那张皇帝龙椅,一身黄袍,脚蹬黄靴,俯视群臣,文武百官,俯首帖耳,纵横天下,唯我独准。
对于溥仪来说,他不希望祖上努尔哈赤打下的帝业,将亲手毁在他的手上,因此,既然大朝廷已经不复存在了,那么就不妨安心的在******里,做做皇上,统领着这块被分割出去的“新国家”,且美其名曰康德皇帝。
缉熙楼便是日本政府为这位“康德皇帝”在满洲国设立的行宫。他犹如一个鸟笼般,将溥仪囚禁在了里面,虽然溥仪每日照例所谓的早朝,批阅公文,下达喻旨,可是,那每日枯燥乏味,形同虚设的执政行宫,每日的文件几乎同出一撤,几乎没有新意,那所谓的真正有意义的文件,早已经辗转到了日本中将吉冈手上了。
溥仪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室内虽然是暖意融融,但却掩盖不住他那落寞的心,他不知道这样的格局,将持续到何时,他期望的恢复大清的愿望,似乎就根本就没有一个下文,每日批阅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文件,这让溥仪的内心不再平静。
这日,溥仪九点,离开了缉熙楼,去了就在隔壁的勤民楼。这勤民楼,就等于溥仪的执政朝廷,自做了满洲国皇帝后,这勤民楼便是每日溥仪上朝的地方,虽然,勤民楼只在咫尺,可是这段路,却让溥仪走的好郁闷。
一想到每日例行公事的重复着做着同一件事,溥仪的心情,犹如这纷扬不断的雪花般,越下越激。他懒散的步入了勤民楼他所谓的办公室,桌上照例是一沓堆放整齐的日文公文,溥仪根本无心打开,因为他知道,这些所谓的公事,无非就是一些大同小异的奴化的宣传手册,字里行间大多数是什么:日满一体,亲善啊。要不就是日本东京天皇那儿的消息,看多了,溥仪自感腻味十足。
他一人端坐在那张象征着所谓的皇权的宽大椅子上,望着那堆令他生厌的文件,闭上了眼睛,心里开始了他一天当中的第一件事,吃药。
溥仪座椅的后排,一排小格子状的小抽屉,俨然成了一个小诊所。不知何时起,溥仪有了嗜药成癖的怪癖。每一天都离不开大剂量的吞服那些药丸,而且,溥仪更有一癖,那些药丸,不专限于服用,还有聚结收藏的嗜好。长春的行宫里,虽然没有像在京城的清宫里那样的有御药房和太医院之类的东西,但是,溥仪却将自己常用的汉药与西药,大量的聚集在自己的所谓的药库里。
溥仪打开那个汉药柜子,里面差不多常用的汉药一应俱全,根本无需到汉药铺子去买,还有大量的当时珍贵的市面上不太有的药材犀角等,也是一应俱全。
溥仪取出了针筒,熟练的用酒精棉花擦拭了下针头,然后拿出一小瓶德国拜耳公司产的注射型荷尔蒙平衡药水,将针头刺破了小瓶子上的软皮,抽拉了一下针筒的习惯,无色的药水便随着针筒的吸力,一下子便完全的进入到了溥仪手上的针筒内。
溥仪熟练的蒋空了的小瓶子弃之,将左手的衣袖卷起,右手拿着那支针筒,针尖向上的向上稍微推了推,挤出了点空气之后,溥仪便对着自己肘部向内的大动脉处,注射了进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十九回 笼中天子(一)
不一会,药水便从针筒内,缓缓的流入了溥仪的大动脉的血管里。
溥仪迷信所有的药物,甚至到了无病也嗑药的地步。因为,唯有每日大剂量的药物,流入到身体里,他才感觉到安心。仿佛自己依然如日中天,恢复大清祖业的决心,就在嗑完药的那刹那,尤为的坚定。
注射了一瓶荷尔蒙之后,溥仪又吃了几片也是德国拜耳公司出产的帮助消化和健脾之类的药物,这类进口药物,在民国时期实属市面上珍贵稀有药物,普通百姓是根本不可能买得起或者买得到这类药物的,作为天子的溥仪,满洲国的皇帝,当然是要啥有啥。溥仪嗜药成性,几乎到了可以一日不吃饭,不可以一日无药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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