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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部分(第1页)

清香的墨汁渐渐从手下溢出,楚凇扬看见男人用放在银盆旁边的棉布擦了擦足上的水渍,然后就穿了搁在一旁的软底便鞋,起身走了过来,在案面间铺上一大张雪白的蜡生金花罗纹熟宣,从笔筒里拣了一支狼毫。室中寂静,灯火虽暖,光线也不暗,却终究并不适合读书写字,楚凇扬用帕子擦了擦手,走到墙角处,从怀里取出了火石,去点那置于墙边的铜台烛灯。

那灯有大半人高,楚凇扬将灯罩取了下来,用火石燃着了灯芯。这灯倒是颇为亮堂,如同黄豆一般大小的烛焰一点一点地晃着,很快就变得大了许多,室中的光线也就更明亮了几分。

男人在案前坐下,手中执着笔,沾了沾磨好的墨汁,然后慢慢在纸上下了笔。他似乎并不是写字,而是在画些什么,楚凇扬把灯罩重新罩回去,素色的纱面间绘着图案,于是那柔和的灯光就中就被抹上了稀疏的阴影。楚凇扬见状,便用手慢慢转动着纱罩,将绘着云海松涛的一面转到一旁,让那没有阴影搀杂其中的温暖光亮照到条案间,这才停下了手,站在原地。

室中竖着一架素锦的屏风,锦绣的屏面间,被灯光投出一道模糊的人影,依稀坐着不动。楚凇扬站在墙边,那屏风底上镂着大朵大朵的描金牡丹,用薄薄的金箔贴着,灯光一映,亮得让人生生耀花了眼。楚凇扬似是被这堂皇的明丽刺了一下眼睛,于是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外面夜色凄迷,风吹影动,室内一人静静坐着动笔,一人侍立。几年来,楚凇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静谧,但此刻,却与往日有些不同,他虽垂着眼,然而眼前,却总是晃过片刻的迟滞,依稀是肌肤绝白的双足,还有那玉环上活灵活现的图案,宝石在水中泛出的清透幽光。。。

这个男人执掌权柄,而他,心甘情愿在其身边,为对方服劳尽忠,粉身碎骨,再所不辞。

本以为或许随着时间推移,当初那一腔恋慕也就渐渐淡去,却不曾想,有些东西,就仿佛那埋在地下的酒,搁置的年月越长,味道也就更加浓醇。。。他是君,他是臣,而如今,更添上了一笔姻亲的关系,他的妹妹成为了他的妻子,并且眼下还有了血脉的延续,他就快做了舅父,而他自己,也即将做了父亲。。。想起平日里总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男人,在得知自己就要有了两个小外甥时,那并不曾掩饰的淡淡喜悦之意,楚凇扬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他的妻子无可挑剔,出身尊贵,温柔而美丽,实在是一个极好的女人,他也愿意爱护她,与她相敬如宾,和和气气地在一起生活,可是,他与她中间,终究还是仿佛少了些什么。。。

他年轻的妻子不知道,可他自己却是清楚的,他心里深深慕景的是一个男人,甚至还是她所敬爱依恋着的兄长,无可救药,深陷其中。。。他只是一个甚至不能像寻常女子那样爱恋对方的男人而已,留在那人身边,深深埋下所有的情感,只日日能够看见他,也是一种满足。。。

良久,有一个声音淡淡响起,道:“。。。再点一盏灯。”这声音低醇而清冷,如同陈年的酒凝结而成的冰珠,一粒粒地掉落在玉制的酒樽里。。。楚凇扬应了一声,走到另一盏没有点上的灯前,于是纱罩间柔枝摇曳的花丛,很快就被柔和而明亮的灯光投射到墙上,映出了一幅被放大了许多的图卷。楚凇扬燃亮了灯之后,看看时辰已有些晚,又想起今夜的酒宴当中,男人向来惯食清淡,面对着满桌肉珍荤馐,几乎都没有动上几下筷子,便道:“。。。爷,眼下夜色已深,不如先歇一歇,暂且用些消夜如何?”叶孤城停了停笔,既而道:“。。。也好。”

楚凇扬很快就走出门去,周围便又重新恢复成了无边无际的安静。叶孤城细细描勒着笔下的人像,那眉眼熟悉得根本不必去用心思索,笔尖一勾,就是两道隐着寒寂肃凛之气的眉,神色孤傲而冰冷的眸子。他偶尔闲暇之时,就经常以此来打发时间,笔法娴熟以极,没用上太久,就将那一点大致的轮廓,给勾绘得差不多了。。。又过了一阵,楚凇扬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将几样点心一一摆在案角。叶孤城放下笔,接过对方递来的乌木筷子,夹起了一只酥卷。

然而此刻,楚凇扬却是已经微微有些怔了。由于他此时侍立在叶孤城身旁,因此这才看见男人这一阵究竟是在做些什么。雪白的纸面上墨迹描痕,那样黑黢黢的头发,如同外面的夜色一般,用银绦松松结成一束,底脚缀着两颗明珠,任凭发丝散落在胸前和身后,刀削般的深刻五官,棱角托出整个鲜明的轮廓,虽是及不上男人那样萧疏绝伦的颜容,然而,却能够同样令人一见之下,就再不能忘记。。。楚凇扬分明能够看见,此刻正用着消夜,以筷子夹起清炸酥卷的男人,正将头微微侧向一旁,以便使那可能掉落下来的渣滓,不至于落在纸上。。。

不过是闲来无事所绘的一张小像而已,就这样不经意间,流露出习惯性的珍视。。。外面冷月疏星,彼时有清风飒然而过,吹得树摇影动,寂寂而响。楚凇扬微微垂下双目,没有再看。

明明是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多少的男人,却竟然能够也心心念念着什么人,曾经原本以为这个男人不会在意情爱之事,却不曾想,他竟也有将目光停留在一处的时候,垂青于一个人。。。他不知道,也不了解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选择,一个与他自己同样冷漠而骄傲的男人,他难以想象这样的两个人之间,要怎样如同寻常的情人一般相处生活,但楚凇扬知道,自己偶尔在太子府中见到那个同样白衣如雪的男人的时候,心中总是有着难以言喻的落寞。。。

你何其有幸,何其有幸,他为你可以不婚不娶,满心满意,都只有你一个人。。。西门吹雪。。。

不到一刻钟,楚凇扬就已收拾了碗碟出去,再回来时,叶孤城已作好了画,正用一方青玉镇纸压在画上,既而洗净了手,解下冠簪。楚凇扬见状,拿银匙往香炉里又添了些许白檀,让那清幽的香气更浓郁了些,这才将案上的笔砚等物收拾整齐,道:“。。。爷,可是要安置了?”

叶孤城微微点了一下头,楚凇扬熄灭了几盏灯,只留下两盏烛火,令光线暗淡下来,这才出去了。叶孤城放下帐子,在榻上躺下不久之后,就忽然睁开眼,但却并不曾动上一下。此时夜深人静,叶孤城向来不喜喧嚣,因此房间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守卫,只在稍远处布着人手环绕着轮流值夜,此刻那一点细微的响动,或许旁人没有发觉,但却是自然瞒不得叶孤城。这人轻功之高,实是难得,叶孤城也没有动作,只是依旧躺在榻上,而那人也不曾有进一步的举动,只在室外一直静静等候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确认了并没有其他人在场,而房中人也已然入睡,没有预料中的机要商议,探不到任何异动和有价值的言谈,这才悄无声息地隐去了。叶孤城静默了一阵,等到再也察觉不到有人停留在附近,这才闭上了双眼,渐渐入眠。

叶孤城也并不曾在此久为停留,翌日由太平王陪同,在大营中巡视了一番,拨下此次随同携来的粮草等物,又按旨一百三十二。 长夜思 。。。

抚召,以示嘉奖,随即第三日时,便整顿车队仪仗,准备返回京都。

风中马声咴咴,太平王按例在驿路旁设酒饯行,随同回京的队伍旁边,近万脸色颓靡的回鹘兵丁由三千手持武器的兵卫看押着,亦是即将上路。太平王举一举手中的酒樽,将目光在一群衣衫褴褛的回鹘人身上漫不经心地一转,随即便扬了眉,微微一笑,道:“这些回鹘蛮子,既是已落到了本王的手里,原本就是没有活命的道理,皇兄又何必心慈,饶了他们性命。”

叶孤城闻言,以手执杯,淡淡开口说道:“。。。父皇曾有言,斩杀俘虏,毕竟不祥。”太平王听他这样说,忽地就朗然哈哈笑道:“当年武安君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兵,本王如今即便杀尽了这一批回鹘蛮子,又能如何?皇兄他远在宫中,也实在是太仁厚了些!”他言语之中,虽并没有什么不敬的字眼,但那暗指景帝‘妇人之仁’的意思,却也是颇为明显了。叶孤城神态自若,微微仰首,饮了一口樽中的酒,然后才道:“。。。陛下自然乃是仁义之君。”太平王眼中几不可觉地闪过一丝讥诮,口中却笑说道:“如此,这些蛮子只让他们去修筑江堤,巩固渠梁,倒也是便宜了他们。”叶孤城放下酒樽:“。。。皇叔令人将降掳押往江淮一带,当地自有官府接收。”说罢,双手拢于及地的长袖当中,道:“。。。时辰不早,孤亦应回返。”

太平王见状,也不多言,只似笑非笑道:“太子请。”叶孤城登上车驾,即将走入至内时,忽然淡淡道:“。。。皇叔长年镇守边隘,劳苦功高,这般鞠心报效陛下,孤心甚慰。”太平王面上含笑,道:“本王向来就一心报效朝廷,也不过是本分罢了。。。望太子爷一路顺风,请。”

叶孤城说的是‘报效陛下’四字,太平王却只道‘报效朝廷’,两人言语之间,意味深长,旁人虽听不出有何不妥之处,但双方对彼此话里所表达的意思,却已是各自清清楚楚的了。。。叶孤城再不多说,径直进到车内,片刻之后,就有人吹起响号,大队人马,便立时开拔启程。

数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起行,扬起漫天的黄尘,太平王脸上渐渐收了笑,对身旁人道:“。。。那日传到本王手里的消息,确定可靠?”那人低声道:“王爷放心,是确认无疑的。”太平王眼底精芒一闪,唇边已逐渐浮上冷然笑意:“如此。。。五哥,你自己既行此事,也就不能怪我。”说着,手上微微抚摩着颔下的长须,道:“这江山如画,本王,也想一试。”

一百三十三。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

一路车马迢迢,等到叶孤城回到京中之时,已是三月,春光乍暖,草长莺飞。待进到宫中复命之后,父子二人又私下商议了半晌,末了,景帝收了方才议事时的严肃模样,对叶孤城笑道:“勖儿在前几日,才得了个小闺女,你这做伯父的,若是有闲暇工夫,去看一看也好。”叶孤城闻言,知道自己多了个小侄女,倒也觉得有些喜欢,景帝见长子一路舟车劳顿,因此也不让他直接回去,只命人去准备肩舆,父子两人一同前往汤泉池处沐浴,以便解一解乏。

到了汤泉池,一众宫人小心伺候着父子两个解衣入水,景帝待衣物除尽之后,便抬一抬手,示意众宫人退下,在外间等候着,自己取了一条软巾披在肩头,坐在浴池里的坐阶上,招手让长子也坐到身边,笑道:“咱们父子两人也不用他们伺候,待会儿你给朕搓一搓背就行。”

叶孤城闻言,亦取了一条软巾,入水在景帝身旁坐了,两人一面泡着热水,一面说着话。

这一处汤泉池历来是帝王专用,以闵菁白玉砌就而成,池中引进来的是外面的上好温泉水,水中又配以药物混合,是极为解劳驱乏的,对人身体颇有好处。温泉里的蒸气热热地向上蒸腾起来,令人连额头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景帝撩起水扑了扑脸,然后就拿了洗头用的香精,往头上抹,旁边叶孤城见状,虽不曾说话,但却已经默然无声地接过手来,替父亲洗头。

景帝笑了笑,任凭儿子动手,一面说道:“。。。我儿自幼也是锦衣玉食惯了的,想必从来也不曾这样伺候过人罢。”叶孤城用心揉洗着手上的发丝,道:“。。。孝养父母,自是正理。”他自幼不曾承欢膝下,待到父子相认之时,已是而立之年,早不是能够在父亲面前献笑骄嘻的年纪,况且又生性沉敛稳重,因此向来并不曾多说多言,然而那平日里于言行之间的细微处,却能令景帝体会到那毫无粉饰的父子情分。。。景帝闻言,心中安慰,却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面上现出一丝黯然,语气也似乎沉郁了些:“。。。你母亲眼下若还在,见你如今这样好,也不知会多欢喜。”他面上流露出一个帝王几乎不应该有的郁郁寡欢之色,叹息了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她若是还在,你这样孝顺她,朕与她整日里含饴弄孙,才是真正自在。”

叶孤城听了景帝这一番感慨之言,不觉心下也有些默然的意味,父子两个静了一阵,景帝从水面上看了看自己的倒影,不禁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朕就快到了花甲之年,果然是老了。。。两鬓都已经掺了些许灰白之色。”叶孤城看见父亲的头发里确是已隐隐有了银丝,但由于向来保养得当,身体也好,因此还并没有显出什么老态,倒还仿佛是不到五十岁的模样,于是便道:“。。。父亲身体康健,何言‘老’字。”景帝一笑,道:“我儿,你倒是难得会哄朕开心。”说着,闭一闭眼,任由叶孤城掬水浇到自己头顶,将发丝中的香精细细冲洗干净。

父子两人一边坐着泡澡,舒松筋骨,一边说些往事,大多是叶孤城年幼时的一些趣闻,末了,景帝听了几件长子小时候的困窘糗事,不禁开怀而笑,指着叶孤城笑道:“。。。朕现下只看你如今这形容举止,为人处事,任谁能想得到,你年幼之时竟也偶尔会有这样淘气的时候?若非是你自己方才亲口说的,朕都未必能信。”叶孤城闻言,亦觉心下莞尔,父子二人松松快快地随意说着话,景帝用澡巾擦了擦脸,不经意间,就见到长子漆瀑一般的发丝尽泻入水,如同黑色的水藻,一缕一缕地洇散飘曳在清澈的水里,仿佛将两人身周的温泉都染得黑了,不觉就仿佛似是有许多往昔熟悉的画面涌上心头,半晌,才悠悠道:“。。。你母亲当年也蓄得一头极好的长发,梳头时,滑得用梳子插在上面,都能直落下来。。。朕经常帮她梳头,传言陈后主爱妃张丽华发长七尺,光可鉴人,可朕却知道,她定然是比不得你母亲的。”

叶孤城静静听着,半晌,才淡淡说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景帝似是一怔,随即便低低喃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不错,你母亲若还在,如今也已是年过半百了。”他笑一笑,忽然问了长子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昭儿,你现下爱惜珍视那人,但若是日后他渐渐老去,容颜已改,你,又要如何?”景帝口中所指的‘他’,虽未曾明着说出是谁,但父子两人彼此间,又有什么不清楚的?或许旁人在此时,会说什么‘即便他容色老去,我也始志不改’等等表明心迹的言语,但叶孤城只是面色平静地开口,道:“。。。那时,儿子亦会老去。”景帝顿了顿,随即就笑了:“是了,我儿,你说的很是。”

不错,无论是什么样的绝艳芳华,亦或是权倾天下,但对于时光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同,每一个人都会逐渐老去,帝王将相,贩夫走卒,都是一样的,绝对没有谁能够得到豁免。。。

或许真的有一天,与自己携手的那个人,眼角已在不知不觉间爬上了一丝丝的细纹,鬓边的鸦青色也被替换成了白发,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自己也一样会斑白了胡须,霜染了鬓发,但却依旧与对方像从前一样,共同履行着年轻时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诺言。。。

景帝静静沉默了片刻,然后便轻轻拍了拍长子的肩,笑容浅淡,道:“你母亲于盛龄之年辞世,令朕一生牵挂,心中永远只记得她年轻美貌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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